“你奉谁的命行事?”
她问。
“这……”
“奉谁的命!”
小厮吓得连连叩头:“是殿下,殿下吩咐小人准备茶水,小的……小的不敢不做啊!”
朝阳听得身子都晃了晃。
她看着那翻腾的白沫,又看了看上头威严的凤座,脑海里顿时响起淮乐殿下的声音:
“上京里要起风了,你若真疼惜身边的人,不如先送去别处娇养,也免得风吹过来刮到他。”
不敢置信地摇头,宁朝阳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气血都在这一瞬冲至头顶,颅内滚烫欲炸,耳膜也咚咚生疼。
“朝阳?朝阳!”
有人朝她扑了过来。
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颤抖着手抱紧了江亦川,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年初之时,秦长舒求得了心上人。
彼时她笑盈盈地对自己说:“这狼毫笔真管用,你要不要也去买支来试试?”
她是开玩笑的,但宁朝阳真去买了。
秦长舒很意外,意外之后又唏嘘:“你这人,看过太多无情事,也受了太多蹉跎苦,得求个什么样的人回来,才能打动得了你?”
这话很有理,连宁朝阳自己都觉得,能打动她的人一定是文武双全惊世貌,上天入地第一好。
但是后来她明白了,自己这样的人,其实只要一点好就能打动。
只要他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把她捡回去、给她煮一碗粥。只要他能自不量力地挡在她身前护着她。只要他能接住她喜欢的狸奴、跟她说今晚的鸡汤里没有放当归。
她就真的会心动得一塌糊涂。
宁朝阳不喜欢王公贵族,她自己就是王公贵族。她喜欢普普通通的小大夫,这样只要她自己够努力够厉害,他就不会离开她。
可是。
宁朝阳想不明白。她真的很努力也很厉害了,为什么还是没能留住他?
喉间紧得几近窒息,她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顶账上的绣纹恍惚地打着圈。
“大人。”
一道雪白的衣袖伸了过来。
宁朝阳一怔,欣喜又慌张地侧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沈晏明的脸。
“……”
眼里的光骤然熄灭,她撑着床弦起身,挣开了他诊脉的手。
沈晏明垂眼,嘴唇苍白地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若死的是我,你会不会这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