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获病,诊疗之后,高温虽退,口不能言。]他不知道,不知道详情,苏叶心下一惊,和苏箬对视一眼后,斟酌着,小心地问他:“除了你三哥之外,你和其他家人关系好吗?”
苏叶可没忘记,他说过他三哥卷走了所有的钱,弃他不管。
他眼中一下子就蓄了泪,白净的脸上,眼尾嫣红,一滴清泪,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隐入褐色木板上。
苏叶仿佛看到了,被雨水无情打落的艳丽的桃花,掉落凡尘,也仍然美丽,污泥不染。
他执写了一会,再抬时,泪痕不见,还强行挤出笑容来宽慰他人。
[未病之前,父亲看重,兄弟有隙,哑疾未愈后,我不孚众望,难担大任,令家族蒙羞。]
短短几句话,苏叶就已经能想到他在江家的境遇了,天资聪颖,遭兄弟嫉妒,本有光明的前途,却因被毒坏了嗓子,成了家族弃子。
这些年,他定是受了不少苦的。
医者仁心,苏箬也动摇了,江宸不知道他的病因,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可怜又可悲。
苏箬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告诉江宸,“不是生病,你的嗓子,是被人下毒给害的。”
还不是一种毒,是两种相冲的毒,才导致他说不了话的。
两种都是难解之毒,江宸能好好活着,是两种毒相冲相抵的结果,若要治好他的嗓子,极难,就算是他师父来了,也未必能治好。
苏箬对少年的敌意和警惕,因此而消减了不少。
而此刻的少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神情中的疑惑和悲伤,苏叶都不忍心看下去。
她想安慰几句,少年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朝后院走去了。
苏叶不放心,想跟去看看,被苏箬拦下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有些坎总要跨过去的。”
少年受了打击,连续低沉了好多天,连一开始对他有意见的周婶,都不免因他的经历而动容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苏箬直到休沐结束,都再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谈论起退亲的事情了。
拖得越久,越不好退亲,苏箬心里明白,但是碍于现状,也只能怀着心事重回惠民医馆了。
*
这日,到了青囊药铺工钱的日子。
周伯是坐堂大夫,一个月五两银子,这对大夫而言,已是较低的工钱了,苏叶是想多给的,可周大夫只接受这个价钱,多了一文钱都不要,周婶则是二两银子。
苏叶也给少年了五百文,他是帮药铺做了不少活,这是他该得的。
那株非要送给她的灵芝,苏叶帮他收着了,等他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
少年大抵是头一回领到工钱,很是高兴,一扫前些日子的低沉。
他跟苏叶提出要外出买些书回来看时,苏叶欣然应允。
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