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景尧所料,本该处理事务的鬼王大人又跑来了冥河。
“景尧。”
男人穿着鲜红长衫,像是被血染的一样,孤身立在冥河边。还不等景尧化形,便叫出了他的名字。景尧无奈,“顾言风,你能不能有一次让我能瞒过你突然出现啊?”
顾言风回身看了一眼景尧,没有接他的话,“何事?”
景尧倒是知道他这脾气,也不在意,“苍山上那位逃了,冥河有的是时间逛,但是你作为鬼王该先将那个祸害解决了吧。”
“沈朗月逃了?”
顾言风面上依旧没甚表情,只是不等景尧回答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只留景尧对着河水汹涌的冥河愣。
冥河上常年撑着木船清理冥河花的老人缓缓出现在他视线里,景尧远远作揖,而后跟着顾言风一道消失在了溅起的水花当中。
第8章我倒要问问如今那鬼王,是……
五百年前,顾言风这只以前没几个人知晓的大鬼以不可抗拒之势肃清了鬼妖两界。那时,上任鬼王身死魂灭,鬼妖两界正陷入无人管理的疯狂境地。无数大妖大鬼想要从幽深的暗处爬向世上,他们垂涎于世人的鲜血肉。
然而,他们占领人世的梦还未做完,顾言风骤然出现,再次重申了前鬼王的禁令——不得同类互相戕害,不得伤人害人。
起初,没有妖鬼将那个面孔说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无数违反禁令的大妖大鬼被那人一招制服,众人才明白过来,这个横空出世的家伙,有足够的实力成为鬼王。
这么些年,也曾有过一次大叛乱。前鬼王的三位下属明面上认了顾言风这个鬼王,但背地里却暗自筹划着如何扳倒他。
大约是四百年前,那时顾言风已经在鬼王的位置上呆了一百年,在他的治理下,鬼妖两界难得少有生事。一时间,就连世间的降妖师都少了不少。这让原本的那三位大鬼更加不满,前鬼王虽也明令禁止在人间生事。可像他们这样的大鬼,自是可以时不时在人间打打牙祭的。
可顾言风不光不再让他们协助妖鬼两界的事物,甚至拿他们的下属杀鸡儆猴。三只大鬼筹谋许久,终是循着个鬼王殿空虚的时候,将顾言风拦在了鬼王殿前。
他们带着同样不满顾言风的妖、鬼与顾言风对峙。那些妖鬼里,不乏有修炼快千年的大妖,也有和前鬼王一同打拼过的大鬼。他们本以为胜券在握,未曾想,那个堪堪在妖鬼界出现不过百年的顾言风,一柄折扇,孤身一人,对着那乌央乌央的妖鬼毫不胆怯。
那日,无数魂魄被顾言风打散,送入冥河当中,再无翻身之日。那鬼王殿前的白玉台阶竟是硬生生被散去的妖鬼魂魄染成了烟黑色。
而顾言风,一身红衣,手腕轻动,白色折扇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弧线,他连衣角都不曾多一道皱褶。
那之后,妖鬼两界均对他心悦诚服,不敢再有异心。直到百年前,一只横空出世的大妖从冥河里捞出的许多早就灰飞烟灭的妖鬼魂魄。
那大妖和先前的顾言风一样,无人知他是谁,却以一己之力在短短数日里,让自己的名声响彻妖鬼两界。他领着那群被他救活的妖鬼,与顾言风分庭抗礼。一时间,势头竟压了顾言风两分。
毕竟,即便是鬼王,也不能从冥河当中将早已灰飞烟灭的魂魄重捞出来。
只不过那大妖算是昙花一现,短短十来年,就被顾言风封印在苍山,那些被他救活的妖鬼也再一次神魂俱灭。
然而,他的名字依旧成了鬼妖两界中如同禁忌一般的存在,依旧有不少妖鬼认为,他会卷土重来,毕竟在顾言风手中活下来的大妖,只有他独一只。
只是顾言风当年没有下死手的原因只有他一人知晓,就连景尧,都不知当时为何顾言风没有要了那大妖的性命,而是将他镇压在苍山之下,常年派人看守着。
顾言风许久没回鬼王殿了,突然出现时,不光他一时有些恍惚,那些守在大殿外的鬼将们也开始腿脚软,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鬼王大人。”
先前将沈朗月逃脱的消息报上来的大鬼被顾言风唤来问话。五大三粗的鬼将半跪在地上,神色难看。
“说说。”
顾言风盘腿坐在茶几前,茶水氤氲着热气,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前几日苍山地动,属下第一时间前去排查,现先前困住……”
鬼将咽了咽口水,“困住沈朗月的山洞空无一人,属下不敢拖延,忙回来一一告知了景尧大人。”
顾言风在听到沈朗月名字时,抬眼看向了那脸色更加苍白,更显鬼气森森的大将,没有说话。那鬼将见状,垂在身子两侧的手心沁出汗来,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又领着先前守在苍山的人手仔仔细细搜了山,先前景尧大人吩咐过,让周围山头也搜一搜,他们现在应当正在其他山头上搜寻。”
见那鬼将似乎没什么能再说的了,顾言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鬼将退下。等大殿内只余他一人时,顾言风方才轻抿了一口依旧温热的茶水。
茶汤泛着深色,应当是苦的。顾言风的舌尖抵住牙关,温热的茶水顺着他的唇舌向下,没有半点味道。
黄路此时如果是原型,那么一定会被眼前这群油盐不进地鬼将气得浑身炸毛
这一大早上,昨儿的酒还没醒呢。远春山上就浩浩荡荡地来了队鬼将,二话不说就要搜山。黄路活像个孩子可能会被老鹰叨走的母鸡,硬是将这群鬼将拦在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