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尘手里拿着破损的小鼎,脑海中翻涌着过去这一年来在郑家的种种,不知不觉中已过半日。眼看着午饭时间已到,同事肖军张罗着大家去院里的食堂打饭,见辛尘仍然坐在自己的工作台上一动不动,便走过来准备招呼辛尘一同前往。
“小尘!还在忙啥呢?”
从军退伍转业到博物院的肖军一边将大手轻轻拍在了辛尘的肩膀上,一边回过头向正往外走的同事打招呼,谁知正是这轻轻的一拍,辛尘便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向着身前工作台上的一堆破瓦碎罐摔了下去。
“砰!哐啷!啪!”
随着几声凌乱的物品摔落破碎的声音响起,肖军回过头只看到辛尘整张脸已经埋在了一堆等待修复的残器古董碎片上。
“不好!小尘,你怎么啦?!”
“快过来搭把手!”
肖军连忙将辛尘从一堆碎片中拉起,退伍军人的职业素养让他习惯性的伸手探了探辛尘的鼻息,然后他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下来,显然辛尘眼下并没有生命危险,在海城的三伏天中暑导致晕阙的现象并不罕见,只是辛尘这一个年轻小伙子突如其来的晕阙也着实让人心惊。
其他几个闻声赶过来帮忙的同事看见满脸是血的辛尘,都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他们可不像是肖军这种经历过战场洗礼、见过生死的退伍兵,在海城博物院里肖军算是独一份,包括辛尘在内的其他工作人员,无一不是考古专业科班出身的酸腐书生。
众人见辛尘额头血流不止,都有些举足无措方寸大乱,唯有肖军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T恤为辛尘止血,一边吩咐着众人拨打急救电话,虽然肖军初步判断辛尘只是中暑昏迷并无大碍,但是凡事总以小心为上,这是肖军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辛尘送上急救车前往医院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原本被辛尘拿在手里的那个残破小鼎竟然在缓慢的吸食着辛尘的血液,那一片破碎的残片也仿佛有了生命,竟然也渐渐向着小鼎移动着。
“医生,怎么样了?”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同事。”
“情况不容乐观,通知他的家属过来吧!”
“不是简单的中暑晕厥吗?止血了醒过来不就好了?”
“情况远比你想象的恶劣得多,经过初步筛查,病人脑部有疑似肿瘤的阴影,具体情况需要经过专家会诊才能最终确定,你们抓紧时间通知他的家属过来吧!”
辛尘的记忆停留在几个小时前,自己在海城博物院库房修复室的时候,自己的脑海中正在翻涌着在郑家的记忆,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视觉,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感觉到有人触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自己的意识仿若坠入深渊一般不停的往下坠,之后便是额头上脸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一股股暖流在脸上滑落,很暖、很暖!
他陷入了沉睡,不记得之后生了什么事情,当他的耳边再次传来声音的时候便是肖军那破锣般熟悉的嗓音以及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无疑是医生的声音了,此时辛尘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喃喃自语我现在在医院里?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到医院?为什么还要通知家属?不容乐观是什么意思?脑部疑似有肿瘤又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吗?不!不可能!爷爷是大夏最好的中医圣手,如果我脑子里有肿瘤,他老人家肯定是会知道的。
“家属?我哪里还有家属啊?!”
听见肖军和医生最后的对话,辛尘心中暗自嘲笑自己,自从那个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八载的爷爷五年前在自己高考前夕离世之后,自己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大学毕业后偶然救下了郑开年老爷子,老爷子非让自己在他众多孙女中挑一个,结果只有郑颖芝主动嫁给了自己,让自己以为又可以重新获得家庭的温暖了,谁承想昨天夜里自己被郑家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现如今又是孑然一身,想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还真是可悲可笑。
“什么?离婚了?这,这可怎么办,就算离婚了,你们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你们能不能过来看看,和医生研究一下治疗方案啊?”
“什么?你今天结婚?你!~~~”
嘟嘟嘟嘟~~
“他妮妮滴熊!都是些什么人啊!今天刚和小尘离婚,马上就跟别的男人结婚了!这不是他妮妮滴妥妥的水性杨花吗!”
肖军从单位里得到了辛尘的前妻郑颖芝的电话号码之后便立刻拨打过去,可是一通电话下来让他得知辛尘离婚的消息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个无耻女人的无耻底线到底有多无耻。
听见电话那头挂断的忙音,肖军这个退役汉子忍不住破口大骂,眼睛看着此刻躺在床上闭目昏迷的辛尘,心中不免多出一丝悲愤多好的年轻人啊!怎么就遇上了这档子鸟事!难道真的是麻绳偏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吗?
想到这里,肖军不由得狠狠用力捶了一下病房的砖墙,咚的一声巨响吓得周围人纷纷一惊,齐齐向着肖军投来了不善和厌恶的目光,肖军自知自己情绪失控,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遥空向众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