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愣了片刻,马上欢呼起来。
林玉从车上拿出喜糖喜烟分给大伙,微笑着回答着人们提出的一个个问题。
林玉很满足,很兴奋,一种自心底的满足,一种自尊心得到满足后的兴奋。她终于在昔日人们侮辱她蔑视她的这块土地上,找回了自己的尊严,那是让她一直以来都视为生命的尊严。
在矿工、家属们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下,林玉和陈斯明钻进了汽车,开出了矿区,来到了林玉曾经的家。
怎么也没想到这间熟悉的房子会这样深深地打动了她,欢乐和痛苦的回忆一起涌了上来,刹那间竟忘了她到这里来的目的。
贾家自从她走后一直没有人住过,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
林玉站在院子里望着熟悉的一切,一种让她难以忍受的难过和伤心充满了心灵,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到大门上方的两扇窗户上的玻璃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碎了。突然,她的目光定在那里。
她看到了什么?
透过破碎的玻璃,林玉分明看到房梁上有一根绳子悬在上面。一阵风吹过,绳子晃晃悠悠地打着转。那是当年自己用来上吊的绳子!没有错,它依然挂在那里,像一条蛇,一条可怕的毒蛇,正吞噬着她的心。
林玉突然想,如果当时她真的死了,第二天挂在房梁上会是什么情景?一定很难看,很恐怖。她仿佛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自己晃动的身影。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想过那种情景,为什么今天却在她眼前清晰地晃动着,晃动着&he11ip;&he11ip;
&1dquo;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吓人?”陈斯明关切地问。
林玉没有回答,是啊,有谁知道这个小屋曾经怎样占据了她那段生活中所有的梦,那梦里有泪有笑有恨有爱。有谁知道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一个孤独的绝望的女人曾经把死亡的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种滴血的伤痛,心灵的挣扎,灵魂的颤抖,曾经怎样浸透了她的整个身躯,泯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林玉的脑子里乱极了,那些莫名的恐惧和痛触搅得她脑仁生疼生疼的。那晃动的绳子变成了白布单下贾桂和云生刹白的脸在她眼前交替地晃动着&he11ip;&he11ip;
她又想起刘海的话:你是一个灾星,你会克死你身边所有的男人。
她打了一个冷颤。
她的腿开始软,她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可什么也没抓住。她的身子晃了晃,被一双手扶住。
林玉站定脚,回过头看着陈斯明。
&1dquo;你没事吧?咱们走吧!”
陈斯明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地响起来。
林玉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她觉得像是在梦里。她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走到陈斯明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1dquo;看到这里的一切想得太多了,真的有点儿伤感。好了,咱们走吧。”
七十五
告别了生活二十几年的矿区,告别了留给她太多不幸的家乡,林玉听从了陈斯明的安排,和他一起先回到了镇上。
他们最后决定在镇上举行婚礼。
因为这个小镇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相爱的地方。这个小镇有着他们太多的情思
和眷恋,有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和向往。
陈斯明注意到林玉的情绪有些不对,也许是这次回到矿上勾起了她伤心的回忆,也许是刘海的话还在让她感到不安。
于是,陈斯明决定和她好好谈一谈。
&1dquo;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过去了。更不要在意那个混蛋的话,如果我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拥有了一块有缺陷但更有个性更有特点的岩石,怎么会对所谓的一无瑕疵平淡无味的白玉爱不释手。相信我,我只会比以前更爱你,更疼你。把我的爱放在你的手心,紧紧握住它,不要松开,更不要丢掉它,否则爱会死掉的。如果你不想让我痛苦,不想让我疯,请记住我的话。”
&1dquo;我打心底相信你的话,我同样打心底珍惜那一份爱。也许是因为我生活中失去的太多,所以我就加倍珍惜已经得到的东西,但我不敢保证我能把握它。这份情太重,我怕承担不起。”
&1dquo;只要你愿意,你会的。”
林玉望着陈斯明不再说话。
很多时候,心灵的沟通和契合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
陈斯明安排好镇上的一切,他让林玉好好休息休息,他知道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的感情上的煎熬,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他自己决定到市里去一趟,他告诉林玉,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做。
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
七十六
刘海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重作打算。
那天晚上从饭店里逃出来,他没有再回到房间。在这之前,他曾经听说过陈斯明这个人,但从未见过。
他没想到林玉是在他的公司做事,难怪。
他更没想到林玉已经成为他的未婚妻,如果他们没有骗他的话。
但他知道已经无法再从林玉那里得到什么,他必须自己重来过。他刘海不是轻易就会被击垮的人。只要公司还在,没有资金照样运转,空手套白狼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用不了多久,他还会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还有一点更重要,他要让那个陈斯明好看,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林玉这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