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碗熱騰騰的面被趙臨鳶捧著送到杜卿恆面前的時候,他的一雙眼瞪大如銅鈴。
「你……你做的?」
趙臨鳶沖他眨眨眼,「是啊。」
杜卿恆後退一步,站得離那碗面遠遠的,甚至連那碗裡冒出的熱氣都不敢沾上。
「你怎麼可以?!」
「我怎麼不可以?」趙臨鳶白了他一眼,又抬手將他給扯了回來,將他摁坐在椅子上,指著那碗面說道:「幾十斤重的刀劍棒棍本公主都可以輕易拿捏,難不成還會被這細不溜秋的面給難t?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杜卿恆轉眼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才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貴為公主,怎麼可以在三殿下的西椋宮裡給我一個侍衛做吃的?」
趙臨鳶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托著腮幫子看著他,笑問:「你不肯吃啊?」
杜卿恆的目光始終避著那碗面,「不是不肯,是不敢。」
趙臨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行,那我坦白,這碗面其實不是我做的,你也知道,我哪會下廚啊,是不是?這其實是我吃剩的,這下你總可以放心,敢吃了吧?」
「當真?」
趙臨鳶認真地點了點頭。
杜卿恆笑了,一隻手端起了碗,另一隻手拿起了筷,「你啊,吃剩得正好,我還當真是餓了。」
趙臨鳶的手肘抵在案上,雙手捧著自己的下巴,笑著看他道:「慢慢吃,不夠還有。」
杜卿恆頭也不抬,低頭吃麵,「夠了。」
那面很熱很軟,蔥油的鮮美和菜葉的清香暖了杜卿恆的胃,也暖了他的心。
沉浸在趙臨鳶帶給他的溫暖里,他一時竟忘了扶歡帶給他的傷情。
趙臨鳶靜靜看著他吃麵,心中在想:原來男人為情所傷時竟是這副模樣,至少還有胃口吃東西,比起她聽說的民間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似乎男人的傷心難過也不過如此。
可事實上,杜卿恆還吃得下面,並不是因為扶歡在他心中不重要,而是因為,趙臨鳶在他心中,也很重要。
趙臨鳶卻沒將杜卿恆心情轉好的緣由往自己的身上想,只是在腦中胡思亂想了一陣亂七八糟的事,腦補他和扶歡的種種過往,等她思緒再繞回來時,那碗裡的面也差不多被他吃完了。
她看了一眼快空的碗,這才說道:「卿恆哥哥,你說你不敢吃我做的面,可你怎麼也不問一問,這面是誰做的啊?」
杜卿恆的臉從碗裡抬了起來,「啊?」
趙臨鳶壞笑道:「這面啊,可是三殿下親手做的,好吃嗎?」
「什麼?!」杜卿恆聽了這話,肚子裡的面被他的悔意逼得快要吐出來了,他怔怔然望著趙臨鳶,望了半天只吐出了一個字:「你——」
「我什麼我?」趙臨鳶還是笑,「我也沒騙你啊,三殿下煮了很多很多的面,我吃過了,所以這確實便是我吃剩的。」
「……」杜卿恆無話可說。
但他看著趙臨鳶開心的模樣,心中的那片陰霾,確實也散去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