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说,在人将死之时,会把此生的种种经历如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在脑海闪过。
杨铭希现在就处于这个状况。
眼皮沉重,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却让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
慢慢地,她有些慌了,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如同看一部电影般,看过了她短暂的一生。
从刚出生时她的第一声哭泣,再到父母饱含期望地取名,她看着自己按着长辈选择的路,傀儡般走过。她也看见了少时自己最烂漫的笑容,原来,她也有过无忧无虑呀……
后来,她长大了;后来,她笑容越来越少了;后来,她……
她又一次看到了倒在她设计的建筑下的冤魂,她看见,自己原先白皙的双手渐渐染上了世俗的脏……
“看够了吗?”
一道幽冷的女声忽然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所有画面霎时消失。
幽静的环境中似乎蓦然因花的香味而别具一格,也因此而透露出不可言说的怪异感。
“谁?!”
意识之境的杨铭希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脚下的每一步都无比轻盈,仿佛置身空中。
四周一片漆黑,那是比夜更静的无人区。
对方冷哼一声,从杨铭希的前方走来,手中的两朵黑色玫瑰绽放着白色的光芒。
“我是谁很重要么?”
她倒转了其中一朵玫瑰,悠然打了个响指,玫瑰根的末端便燃烧起来,出更明亮些的光芒,“那么,你还有你一枝花的时间。”
一……一枝花?!
杨铭希震惊地看着那多黑色的玫瑰,其飘飘然倒悬于空,诡异的火花在根端闪耀着,在慢慢地靠近最底端的黑色花瓣。
再看一旁的女子,无论是衣服上还是头上,都零星装饰着几朵黑玫瑰,脚底也是一片开得正旺的玫瑰花。
她穿着黑色天鹅绒小礼服,白皙的脸颊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惨白色,与其上的红色血瞳显得格格不入。
那张写满血腥、疯狂的双眸中,隐隐泛着一丝慵懒与怜悯。
杨铭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倒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束小小的火苗。
在火光吞噬着花茎,已然蚕食掉至三分之一的位置时,杨铭希才终于愣愣地开口:“你是死神吗?”
“那是我很久以前的名字了,”
女子答道,平静的语调中不带一丝感情,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我的任务,是带你去遥远的十八地狱。”
十八层地狱,根据鬼魂生前所犯的罪状而接受不同程度的刑法,有下油锅,刀山火海,抽打折磨等。
杨铭希不禁打了个冷战,她颤颤巍巍地说:“请问……我会被送去哪层炼狱?”
“抱歉,这不归我管,”
女子终于看了眼杨铭希,她冷笑时薄唇泛白,几乎看不见血色,说出的话透着刀尖似的刻薄,“这都是你自找的。”
…。
近期,冥界事物繁忙,大量冤魂的涌入,更是将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无数冤魂哭喊着恳求冥界放他们条生路,这也令冥王大人十分为难。
但可以肯定的是,杨铭希的下场绝对不会很好。
十八层炼狱都算是轻的了,恐怕还没等抵达那儿,就会被路上的怨灵们撕个粉碎了。
杨铭希垂下眼帘,佝偻着身子,整个人仿佛被对方的话压垮了意志,她涩涩的苦笑:“你们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事已至此,生前的那些事她已成定局,再无力去改变,可她也是个普通人,她也害怕报复。
“你去问问你害死的那些人,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放过你?”
女子一双阴戾的眼瞟向燃烧过半的花枝,挑眉,声音冷得像千年寒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杨铭希绝望地跪坐下来,在她心底积蓄已久的愧疚情绪全都爆出来,一时间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似乎唯有重复呢喃着这三个字,才能让她略微好受一些。
“忏悔的话不必对着我说了。”
女子慵懒地打着哈欠,鄙夷的神情逐渐在她的脸上扩大。
要不是这个“罪魁祸”
,她也不至于天天加班,甚至还被挤掉了宝贵的午睡时间。
如今还要亲自过来带走她,真是晦气。……
如今还要亲自过来带走她,真是晦气。
火光沉默的燃烧着,很快将来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