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除了在大主持寺中之外,从未在长安城内出现过,此人如此问话,由不得李善不惧啊。
“有人赞你胸有韬略,但也有人赞你为私利而坏国事。”
宇文士及轻笑一声,“你是陇西李?赵郡李?”
“不敢攀附。”
李善躬身道:“小子生于岭南。”
“生于岭南?”
宇文士及眉头一皱,细细打量了下李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经书即刻抄写,一个时辰后来取。”
李善一屁股坐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有人赞你胸有韬略,但也有人赞你为私利而坏国事……这显然是指自己施计让东山寺逃过一劫之事。
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或猜得到,玄奘肯定不会乱说的,另两人……韦挺、杜如晦,正巧是这两个态度。
李善无精打采的开始抄写经书,杜如晦这厮也太小肚鸡肠了吧,不过只丢了点面子,居然背后如此毁人不倦!
要让杜如晦知道李善这么想……他在李世民面前可是客观的很,甚至还替李善说了好话的。
“大郎,又有贵客来求经。”
这次来的是小和尚。
李善抬头看去,十七领来的那人三十上下的年龄,皮肤黝黑,短打衣着,下人打扮,因惊讶而张的大大的嘴巴令人生厌。
李善丢下笔,捡起刚刚写好的谜题递给十七,“送去吧。”
等十七蹬蹬蹬跑远,那人才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娘子呢?!”
“为何还不回岭南!”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刺耳,李善心中暗叹,咱们就不能桥归桥,路归路,等到我有把握了,你再上门?
“继续喊,大声点。”
李善慢条斯理的说:“时常有人来求经,又正巧今日寺中有几个世家子弟,若是旁人听到,我自然要好生解释一番。”
“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好处。”
那中年人听了这话面色阴沉却也惶恐,突然往外走了几步看了两眼,才回身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郎君命你回岭南,你居然敢如此……”
李善认得这人,是母亲朱氏过门带来的奴仆吴忠。
半年前,一行人自岭南启程北上,半途中在襄州朱氏患病修养,而李德武听闻裴淑英至今未再嫁,即刻急奔长安,抛妻弃子,当时陪着李德武急奔长安的就是吴忠。
李善难以控制胸中喷涌而出的愤怒,难得尖酸的嘲讽到:“破镜重圆,乃是佳话,抛妻弃子,亦能扬名。”
“你想怎样?”
吴忠声音有些颤抖。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
李善喃喃低语,低不可闻而又令对方毛骨悚然的笑声渐渐传来。
如今却要问李善……你想怎样?
这让李善如何不气极反笑?
李善尽量保持镇静,抬头看了眼吴忠,皱眉细思片刻后突然笑了,“裴氏不知他在岭南有个儿子。”
看着脸色大变的吴忠,李善嘿嘿笑道:“正该如此,若不如此,裴氏如何肯容他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