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施得说话,阿妍在后面略带嘲讽地道:“公子想让你融入华人啊,你这一头卑贱的黄,低贱的异族人的标志……”
“黄怎么了?不管是黑还是黄,都是给人家做奴隶的,不是吗?”
“你?哼!”
阿妙的一句话怼得阿妍无言以对,因为她就是个黑奴隶。
施比玉现在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这两个婢女非打即骂了,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二人有了爱惜之情,所以阿妙、阿妍两个人在他面前也随意了好多。这两个人一个娇俏尖刻,一个温柔稳重,施得谁都离不开。
“不染就不染吧,难道朝廷真的会因为这个惩治我不成?”
他一手搂过阿妙,又一手从背后搂过阿妍,“你们两个一个黄婢,一个黑婢,都是我的爱婢。”
“朝廷会因为我的黄为难你?为什么?”
阿妙并不知道施比玉让她染的原因。
“因为你们鲜卑人在寇边,杀了不少人,朝廷对鲜卑人相当愤恨。”
阿妙听后明白了原因。她作为一个普通鲜卑百姓家里的女孩子,因为生活所迫,被父母卖与施家做奴隶,而慕容廆在边境做乱那是鲜卑贵族的事,与她完全不相干,但是自己族人做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必定受到点波及。
“身体肤授之父母,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父母给的,是不能随意改的,改了就是对父母的不尊重,所以我是不会因为所谓的低贱高贵而去改变色。”
“说得好,昔日曹操与吕布交战,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被吕布部将射中了左眼,夏侯惇一把将那支箭连带眼睛一起拔了下来,大吼‘父母精血,不可弃也’,说完竟然将箭上的眼睛吃了下去,随后一枪将射瞎他眼的那人刺死。”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怎能跟那种豪气云天的大英雄相比呢?”
“夏侯惇的拔矢啖睛与关云长的刮骨疗毒都是天地间第一等的大丈夫所为,常人当然不能比。而你作为一个普通女子,能说出这种话来,也实属难得。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去染的。”
“公子,你错了,我决定把头染成黑色。”
“咦?为什么?”
施比玉跟阿妍都惊讶地望着她。
“因为我父母既然将我卖与公子,那么我的身体肤就不是我父母的了,而是公子你的,公子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相反,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而使公子受到牵连,妾身之罪难恕。”
“呀呵,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到底想怎样?”
“染!”
阿妙已然决定,转身出门,对阿妍道,“你陪公子,我去买染料了。”
见阿妙出了门,比玉忙站了起来:“等等我,我也怪闷的,好久没有去逛夜市了,正好去散散心。”
阿妍看着阿妙的背影道:“明明就是想染的吗,还在这儿装清高。”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见比玉也跟着去了,自己也就追了出去。
夕阳西下,三人乘着牛车,沿着西阳门方向的大街一路西行。这条大街虽然没有南北向的铜驼街那样宽阔、那样着名,但却是洛阳城内最繁华的大街之一。街道两旁店铺酒家林立,而且还通往洛阳大市。这个洛阳城内最大的市场,因在洛阳城之西,所以也叫西市。
这条路有四五十尺宽,分为左中右三部分,左右两边是普通百姓走路用的,中间的部分是豪门贵族走车马用的。御夫赶着牛车,行驶在中间的石板路上,路面既宽且直又光滑,牛车走得又稳,所以车上的人感受不到任何颠簸。施得坐在车上,命阿妙、阿妍将车帘掀起,一边观赏着繁华的街景,一边寻找着胭脂水粉店。
“这里有一家。”
阿妍指着前面的一家店,“咱们的胭脂都是在这家店买的。”
“嗯,你们两个去看一看,买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