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听明白两分,大抵是掩盖脉象之法。
“你先寻着,随时等本王传令。”
李慕手中还握着给穆德妃的药,只匆匆而去,然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下嘱咐,“护好她,无论何时,她的命都是首位。”
林昭低声应诺。
毓庆殿中,李慕来时,德妃已经苏醒,正倚在矮榻上,时不时吐着血。
一张素净平婉的面庞,苍白的几近透明。
“阿昙尚在宫中,哪一日同德妃般吃错了东西,便不好了。”
不久前,李济安的话重新缭绕在李慕耳畔。
李慕握拳的手发出骨节咯吱的声响,须臾又松开。
“母妃!”
他疾步上去,扶住德妃,滑出袖中丹药喂给她。
穆德妃咽下药缓过劲来,攒出一点力气看面前的儿郎,素白的面容将一双泛红的眼眸衬得愈发灿亮。
明明还是呕血虚弱的人,这一刻一双眸子却分外有神,染着浓浓的欢色。
她说,“你唤我什么?”
“母妃!”
李慕垂眸笑了笑,“无人在,无妨的。”
“需防隔墙有耳。”
穆德妃摇了摇头,只低声道,“你、唤我一声清姑姑吧。”
“母妃”
二字,李慕敢唤,她却未必敢听。
而“清”
字是当年长公主所赐,好多年,她亦不敢再想这个字。
总觉自己不配。
许是在这一刻,转眼间历过一番生死,德妃穆清的眼中,多年持秉的内敛端和散去大半,多处几分软弱与疲惫。
与世无争的心生出一点贪念,亦不过想听人唤她一声稍微亲近些的称呼。
“清姑姑。”
李慕听话唤她,却半字没有多问,亦未多提,只将她扶去内室床榻,“您养好身子,阿昙在后宫,还需您照拂。”
穆清眼里又亮了亮,眼泪簌簌落下来,“当真吗?小主子已经好久不肯理我了。”
“她不肯理您,您便多去看看。”
李慕给穆清拉过锦被,“她是什么性子,还需我同您说吗?”
“没人比她心更软了。”
她是心软,连涵儿都愿意生下,半点不忍迁怒。那么眼下腹中的孩子,纵是如今他和她再难回到从前,然承着年少那些情意,她或许也舍不得打掉。
李慕合了合眼,她那副身子,如何能够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