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他腦子裡竟然只剩下一個念頭。
楊曉北,你怎麼還不好起來。你還沒有完全教會我自由式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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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不到七點,宋思衡就起了床。他把自己重收拾乾淨,換上了一套舒服點的衛衣和休閒褲,驅車就往江大宿舍趕去。
江大的濱江分校占地面積極大,相比於本部來說,建築也更一些。工作日的校園裡,到處都是騎著自行車戴著無線耳機的大學生。
宋思衡沒有跟門口的保安打招呼,而是混著人群徑直往裡走去。
男生宿舍在北門進去後的第二排建築,楊曉北隊友說的7棟,便在路的盡頭。路兩旁停滿了學生的自行車,還有幾隻流浪貓匍匐在草叢間,互相舔舐毛髮。
宿舍樓的外牆刷著低飽和的暗紅石漆,小花園裡的樟樹長得很高,枝丫已經和三層樓平齊。上午宿舍樓的門大開著,也無人查崗,宋思衡直接就走進了男生宿舍。
體育學院的宿舍在最頂層,六樓沒有電梯。他花了點時間才走了上去。
6o8在六樓的盡頭,宿舍門虛掩著。
咚咚——
宋思衡輕扣了兩下門板,裡面傳來了一個男聲。
「有人在,進來吧。」
宋思衡推門走進去,宿舍里只有一個男生在,穿著運動背心和長褲。宿舍朝正南,上午的陽光剛好從外面的陽台撒了進來。屋子裡很明亮。
東西兩側各四張床鋪,床鋪下面是每個人的柜子。只是看起來這間屋子只有兩個人住著,裡面有一張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空無一物。
那人看見宋思衡的樣子,很快反應過來:「啊,你是昨天接我電話的那個人吧?怎麼稱呼?」
「我姓宋。」宋思衡朝他點頭。
「哦哦,宋哥好。」說完他探過頭來問,「你是他親哥嗎?長這麼帥啊。」
「不是。」宋思衡搖頭。
「嗨,我這腦子。你姓宋,他姓楊。怎麼可能是親哥。當我沒問啊。」男生從衣櫃裡找出了一件運動外套,抬手給自己穿上。
「對了,楊曉北這會兒怎麼樣了?檢查結果出來了嗎?」他又問。
「他,還行。」宋思衡不再多說,而是打量了一圈這間屋子,換了個話題,「哪個是他的桌子?」
「哦對,他東西就在桌上放著呢。你直接拿走就行。」男生指了指那張整潔床鋪下的桌子。
宋思衡側過身,走到了那張桌前。桌子上放著一個快遞盒子,看起來很輕。宋思衡沒有拆開,直接放進了背包里。
「對了,他要是短時間回不來,你要不把他的東西都收拾下帶走?省得要用的時候找不著。」
「好,謝謝。」宋思衡回頭朝他點了個頭,然後倏忽間想起了什麼,又把人叫住,「對了,他大概是什麼時候搬出去住的?」
男生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也就上個月吧?反正沒多久,平時上課訓練他還正常回來呢。」
「那他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異常?其他倒沒什麼,就是這幾個月他訓練成績總是不太穩定。半個月前還挨教練罵了。」
宋思衡聽這隊友的語氣,他應該也不知道楊曉北的身體狀況。
男生忽然看著宋思衡:「哎,宋哥,你說他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還是表白被人拒絕了?」
宋思衡倏地回看過去:「女朋友?咳,他有女朋友嗎?」
「嘖,宿舍就我倆住,他經常晚上不回來,不是有女朋友是什麼?這點事兒我還是懂的。」
說完,男生還湊過來低聲說:「他脖子上還經常紅紅紫紫的,第一次我還以為他背著我拔火罐兒呢。結果後來每個禮拜都有,我們訓練的時候都不好意思問。」
宋思衡清了清嗓子,摸了下耳廓:「哦,是嗎?我不太清楚。」
男生打了個哈哈,話題也便到此結束。
「對了,他書桌下面那個抽屜就別碰了。平時他都不讓我靠近,要是他回來看到東西亂了,肯定要罵我。」男生彎腰系好了鞋帶,拍拍褲子準備出門了,「我先去訓練了,您自便哈。」
他走了出去,宿舍門被應聲帶上。不大的屋子只剩下宋思衡一個人。
?? 面前那個抽屜,沒有上鎖,只是緊閉著。宋思衡伸手摸了下抽屜的把手,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動手。
書桌邊上的衣櫃裡,掛著幾件他以前常穿的T恤和衛衣,宋思衡收拾了兩件放進了帶來的背包里。衣櫃的最里側,掛著一件熟悉的外套,上面仔細地用防塵袋套好,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
那是宋思衡在北市的商場給他買的衣服。
宋思衡的手指頓了頓,然後轉頭把背包拉鏈拉好,抬腿就往外走去。但人走到了門口,他又停住了。
抽屜,抽屜。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
他重走回桌邊,輕輕地拉開了那個抽屜。
抽屜很深,但裡面的東西不算多,一摞摞的歸置得很整齊。
最上面一層是一本用過的檯曆,宋思衡拿起來看了一眼封面,是今年的日期。一月沒有任何圈畫的痕跡,往後翻了一頁,二月的第十三格被紅筆圈了起來。旁邊還畫了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
宋思衡的喉結滑動了一寸,垂眸沒有出聲。
再之後的幾頁都很乾淨,宋思衡正準備合上放回去,忽然看到倒數第二頁有幾個連著的日期被紅筆圈了起來。旁邊什麼字都沒有寫,只是那紅筆圈得格外重,看起來是仔細地描畫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