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想起她前几日听别人说起过,赵录那件梦幻的莲雾色礼服如晚霞云海渐变,如春来花色漫野,她实在是没有勇气,看到八卦的媒体传来登对的两人照片,也没有精力听路过的人说他们多么般配了。
“不了。”
她看着蹲在她门口的那条黑色且高大的杜高犬,恍然间看到它眸底突然出现的像人一般眷恋的神色。
她舌尖微微苦涩,走了过去,蹲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该还的我已经还完了,我和他之间,剩下的,没有什么值得当面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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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成的车子朝着槐京最豪华的槐京饭店开去。
他抬眼扫过窗外,偌大的槐京城从晨起堵到黄昏,从雪夜堵到春日,在他生命中存在的每一天,都拥堵不堪,车轮快速地互相追逐,人们无心去看过眼的云烟和天空中略过的飞鸟,只顾着追赶即将下坠的落日,好像再慢一秒,就会被生活所抛弃,被背负的枷锁指责,被举头三尺人人害怕的深渊所咒骂。
可今天,他的路却无比宽阔,道路上无人阻挡,车子飞速前进,一路绿灯。
江昱成看着窗外已经看了不下百次的重复的、乏味的、单调的景致,闭上了眼。
从前的许多次,他都是这样,阔着眼,不回头。外头的流光溢彩从他眼皮上扫过,未曾给他空洞黑暗的世界里带去过半点光彩。
只是他如今坐着,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这两三年光景里的破碎片段。
她跪坐在珠帘后,与那黑狗睥睨对视,抬头看他一眼,就能从她眼里看到人间的风霜雨雪;她突兀地站在晨间大雾里,抬着头颅,漫透着雨色问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话;她坐在芭蕉树下的竹藤木椅上,碾碎着手里的香与料,也和他慵懒地说过西湖的湖光山色。
他闭上眼的每一秒里,都是无数个她,无论是骄傲的、谦卑的、颓丧的、欣喜的、平淡的……都是她。
思绪一瞬间难以抽离,直到画面落在刚刚他出发前的前一刻,他看到兰烛眼底转瞬而逝的一抹眷恋,一瞬间吊诡地让他背脊发凉。
“掉头”
江昱成睁眼。
司机和助理都回了头“这、二爷、咱们就快到了,订婚酒宴都等着您呢,咱已经出发晚了,时间耽误不起。”
江昱成加重了语气“我说掉头。”
助理左右为难,江家老爷子交代过,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江昱成带到酒店,这人都要到酒店门口了,突然回头是怎么回事,他再怎么样也要稳住∶
“二爷您有什么事您让我去做,今天酒店里整个槐京城与赵江两家沾亲带故、利益相关的人都在了,您今天必须得到场啊……”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立刻、马上、给我回戏楼胡同,听明白了吗?”
“恁不能……”
“我说掉头”
江昱成不容置喙,助理哪怕是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拦下人。
于是槐京饭店外头围着说笑攀谈的一圈人,眼见着江昱成那辆连号迈巴赫差一步就要登上酒店大厅外的宾客VIP通道了,却转了个弯掉了头就走了。
众人一时间定格在原地,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这是怎么了火
江昱成的电话在响,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祖父,他没接。
司机望着后视镜里的人,大气不敢喘,只能往前开。
江昱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正要挂断,却发现来电人是他大哥———江月梳。
江昱成敲了敲耳边的蓝牙耳机,接了起来。
一向斯文的江月梳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语气里也加了点莫名的责备“昱成,你搞什么。”
江昱成还算有耐心“大哥,这婚,我定不了。”
江月梳明显是无奈了“你这,所有人都等着呢,赵家那边最离经叛道的录录都来了,都等着呢,你怎么不定,你现在怎么能说不定就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