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另一个牢房关押的两个小妾冲着谢韵娴跪下来:“姐姐,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玲儿他们……”
袁家的小辈的确被悄悄送走,可他们还没走远,便被陛下截了,即便此刻将袁家晚辈全杀了,也可说是他们外出游历时遇到了强盗,甚至是逆贼余孽。
这也是为什么袁家人会纷纷认罪,连挣扎都没有。
袁宏辛两个妾侍连连求饶,甚至自打嘴巴,打的一张勾人的脸又红又肿,还有指甲刮的血痕。
听到小妾提到孩子,袁宏辛浑身一僵,态度终于缓和:“娴娘,还有我们的孩子啊,敬泽和敬光,你是他们的亲娘啊!你不能让陛下杀他们!岳父……岳父,他们是你的孙儿啊……”
谢韵娴面无表情:“你与袁氏族人同流合污时,怎么就没想过孩子的未来?”
“你懂什么!我那是……”
“阿娴。”
谢升贤终于开口,他抬起手,轻轻按在女儿的肩头:“走吧,回家。”
谢韵娴只觉肩头一阵发沉,继而是温暖的感觉,她鼻头有些发酸,看向眼前的父亲。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关头,会是父亲出手。
从没有想过。
谢韵娴与谢升贤走出牢房,身后夹杂着袁宏辛和袁氏其他人的谩骂,妾侍的哭喊,谢韵娴却有种从泥沼中走出来,重新沐浴干净阳光的感觉。
可是,当她被阳光罩住时,却慢慢蹲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谢升贤睁了睁眼,眼眶却还是红了。
他已年迈,仍是蹲了下去,轻轻抚着女儿的背。
不远处,谢原与岁安站在马车边,静静看着这头。
谢原:“我现在才明白,为何祖父在知道我们的安排那晚,竟这般着急。”
岁安:“倘若朝中真有能与师氏同流合污,甚至明里暗里帮衬之人,地位必然举足轻重,袁、赵、谢、王,最有可疑。那时,即便是我们都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祖父应当也是怀疑,但他并未抱有侥幸,早早就为姑姑打算,如果真的是袁氏,她又该何去何从。”
谢原:“那休书是真的?”
岁安:“是真的。袁宏辛宠妾灭妻,曾以休书要挟姑姑,甚至都写好了,然后姑姑妥协了,大约她不想以下堂妇的名义回到谢府,又或者是考虑到孩子。祖父找到姑姑时,姑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终于说了休书的事。”
休书的确是真的,但是有休书还不够,若官府这头没有盖印,袁宏辛难免反口,也断不干净。
所以,官府盖印这头,才是岁安的手笔。
当中不乏有些特殊手段,安排的很隐秘也很迅速,对外完全可以说,两人早已不是夫妻,只是此事宣布之前,袁家就出事了,纵然袁宏辛不承认反口,也可说是他在报复。
谢原神色一动:“芒山之后,陛下之所以没有立刻办袁家,也是在为这事争取时间?”
岁安:“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止,若陛下没有自己的考量,又岂会因为我三言两语,便暂时按下呢。”
谢原想了想,明白了。
袁岳山也算是多朝元老,深受圣恩,结果竟勾结逆贼。
谋反是一旦发现便罪无可恕的滔天大罪,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一朝起底,查出牵涉之广,发生时间之久,难免让人觉得,堂堂帝王,竟然没有察觉身边暗藏贼心这么久,对方甚至是朝中重臣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多少有些眼瞎。
相反,水至清则无鱼,谁会相信朝中官员都是干干净净的?
陛下如今盖以其他罪名,可以解释为,此前没有办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对朝中元老的仁慈,今朝办了他们,是因他们的罪行过度损及朝廷和百姓利益,触及底线,为国为民,也要掐了这份仁慈。
陛下怎么做,都能往好的说法圆。
更何况,主谋已经落网,关于谋反有多严重,建熙帝大可从他们下手,至于袁家这边,即便不是谋反,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也多的是法子。
至于袁氏后辈,若以谋反罪连坐,在明面上处刑,逃不开流刑甚至死刑,如今他们在陛下手中,怎么处置,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谢原眯了眯眼:“是陛下这么想,还是你让陛下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