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春鮮嫩的紅唇像染了鳳仙花汁一般,一掀一合間似能滴出水紅的汁液,賀蘭晰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也感嘆自己妹妹生的委實好顏色,抬手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輕輕擰了下:「越發的胡言起來,虧得這話沒在祖父面前說,若不然他老人家便是在疼你也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呀!放開。」賀蘭春伸手拍在賀蘭晰的手背上,撅起了嘴:「這便是忠言逆耳了。」她只恨自己未曾生得女兒身,這番話不得叫人信服。
賀蘭晰啞然失笑:「你又懂得忠言逆耳。」
賀蘭春不服氣的道:「怎就不懂?史書上不知記載了多少這樣的例子,撿著近的來說,武帝在位時周子仁焉何為武帝所厭,不正是因為多次向武帝諫言不可廢后。」
賀蘭晰道:「也未必是因為廢后一事,周子仁在朝中多次反對睿王為儲君,武帝素來喜愛睿王,心中不免記恨。」
賀蘭春譏笑一聲:「睿王文不成武不就本就不配儲君之位,武帝焉何喜愛睿王,不正是因為他是蕭德妃的兒子,蕭德妃不過是一歌姬,雖得武帝寵幸可其身份卻低賤,睿王乃是奴子,本就不應立為儲君,周子仁的話又何錯之有。」
「慎言。」賀蘭晰伸手捂住她嘴,這話可能是亂說的,若睿王是奴子,那帝恭又是什麼。
賀蘭春不以為然的拍開賀蘭晰的手,撇了唇角:「怕什麼呢!如今已不是仁帝在位期間了。」說完,賀蘭春咬唇一笑,眼中帶了幾分快意:「如今秦家江山搖搖欲墜,可不就是仁帝的報應,當年姑祖母在位時三王可敢生出不臣之心,仁帝在位時若能壓制住三王,也不會叫他們的子孫滋生出今日野心。」
賀蘭晰聞言一笑,懶洋洋的用左手食指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你就知姑祖母在世三王之後不會滋生出野心?」
賀蘭春閒閒的換了個姿勢,用手托著腮,笑吟吟的道:「會不會且不說,敢不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昭示野心我卻敢說一個不字,當年姑祖母在位便是手握重兵的三王都不敢越軌行事,更何況是如今這些小子們了。」
賀蘭晰大笑,眸光閃了閃,之後轉了話鋒,於她說起了佛經。
賀蘭春素來不信佛的,只是每個月都會到華嚴寺住上三兩日,只因寺里有個年輕和尚竺蘭是她大伯父名義上的幼子,只是他幼年時便出了家,與賀蘭家聯繫甚少,是以並無多少人知曉他的存在。
賀蘭春每每來華嚴寺都要尋這個堂兄講經,今日也不例外。
竺蘭坐在寬敞明亮的偏殿中,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照在他的身上,他手上捻動這一串紫檀柳佛珠,白皙的手指像無暇美玉,透著潤瑩的光澤,賀蘭春托著香腮眼也不眨的盯著他,覺得他像一尊玉雕的人,好看是好看,但是沒有半點的鮮活氣。
「竺蘭,陪我去後院走走吧!我想去盪鞦韆。」賀蘭春探身過去,眸中盪著笑意。
竺蘭手指微頓,將最後一句經文念完後才抬頭看向了賀蘭春,卷翹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之後移開了目光:「施主若不想聽經文了還容貧僧先告退。」他語調清冷,神情中透著一種疏離。
賀蘭春撅了下嘴,對竺蘭的冷淡不以為然,伸手要去扯他的手臂,竺蘭側身避了開,眸子微垂,臉色未曾有半分變化,像極了大殿內那尊寶相莊嚴的玉雕。
「竺蘭。」賀蘭春嬌滴滴的喚了一聲,神情帶了幾許委屈:「什麼貧僧不貧僧的,你若真有向佛之心怎還延用了俗家的字做法號。」
竺蘭眉眼微動,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且回去吧!日後別再來華嚴寺了,這……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去哪不用你管。」賀蘭春輕哼一聲,背過身去,等著竺蘭像以往一般哄她。
竺蘭嘴唇闔動,不知過了多久也未曾發出一語,賀蘭春氣的扭頭去瞧他,眼中含了一汪清淚,竺蘭見狀臉色終有一變,走到她身前,低聲道:「哭什麼,跟個孩子似的。」他抬起了手想擦去賀蘭春眼角滾落的淚珠,陽光下他飛揚的眼尾染上了幾分溫煦,眉目清秀至極。
賀蘭春見他過來,便轉哭為笑,她祖父說她性子像昭帝,其實不然,賀蘭春性子不比昭帝剛烈,她更知如何將百鍊鋼化為繞指柔。
「你若少氣我一些,我豈會哭。」賀蘭春嬌哼一聲,又道:「與你說一樁事,家裡來了客,怕是又有喜事了。」她一邊說,一邊窺著竺蘭的臉色,見他眸子微沉,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邊扯著他的手朝外走,一邊道:「許是六姐要出嫁呢!」她歪頭瞧著竺蘭,湊近了一些:「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說親了?」
賀蘭春身上的薄衫熏著清洌的香,淡淡的,怡人極了,香氣環繞在竺蘭的鼻尖,讓他額上滲出了一層薄汗,不由後退了一步,低頭道:「若真的訂下親事,待貧僧恭喜六妹妹。」他生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溫潤純粹,盪起笑意時便帶出幾分纏綿之色。
賀蘭春拉著他去了後院,說是寺中後院,其實是竺蘭禪房中的院子,裡面架著一架鞦韆,幼時賀蘭春來華嚴寺玩最喜的便是盪這架鞦韆,竺蘭總會在她身後推著她。
「六姐若是嫁了,接下來便是七姐和八姐。」賀蘭春坐在鞦韆上,招手讓竺蘭到她身前,水潤的眸子落在他的臉上。
竺蘭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來年她便是及笄了,親事自是該提上日程,只是……竺蘭自嘲一笑,有些事總是不該奢望的。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