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药的第三天,他开始出现头晕头疼的现象,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到第六天到达了顶峰,他没办法集中精神想一件事,甚至不能盯着电视机看完三分之一集电视剧,哪怕只是毫无逻辑的偶像剧。第七天,他的手开始无力和抖,他没办法操纵轮椅,甚至没办法拿起手机打完一行字。
坚持了十天,陶蘅受不了了,他偷偷给自己停了药,没有告诉季牧桥。
季牧桥是在第十四天的时候现他擅自停了药,听到他说把药都扔了的时候,他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陶蘅说:“太痛苦了,我不想吃药。”
季牧桥在他面前蹲下来,抬手摸了摸陶蘅的脸,说:“对不起,我该陪着你的。”
季牧桥没有义务陪他。
陶蘅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季牧桥没有义务陪他,更不该把所有错都怪到自己身上。
“我也不要你陪。”
因为太难看了。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他不想让季牧桥看到。
“陶蘅,你听我说。”
季牧桥握住他的手,“任何病治起来都需要一个过程,如果这个病这么好治,它也不值得让你这么痛苦,你说是不是?再坚持一下,熬过去就好了,好吗?”
道理都懂,但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出那种痛苦。那十天中,陶蘅不止一次地盯着客厅的阳台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要是跳下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从秦家三楼跳下去那次他没摔死,这儿楼层高,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了?
陶蘅终于又答应重开始服药,因为中间断过几天,季牧桥对他的服药量做了一些改变,同时,季牧桥搬进了陶蘅家。
季牧桥肺部受过创伤,冬天不能受凉,好在房子里暖气很足,又有阿姨每天买菜过来做饭,两人干脆整日窝在家里大门不出。
重服药后,陶蘅的话越来越少,到了第五天,几乎一整天都不张嘴,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呆,坐在沙上呆,坐在餐桌前呆,甚至上卫生间的时间也在呆。
季牧桥自己是医生,但他觉得自己都要去看医生了。他害怕,怕自己的治疗方式没有效果,怕陶蘅的情况变得更糟,但也只能咬牙挺着。
重服药后的第十一天,阿姨有事请假了,季牧桥亲自进厨房准备午饭,陶蘅刚起床,在卫生间洗漱,突然,一声清脆的东西砸碎的声音传进季牧桥的耳朵,他一惊,顾不得炒焦的鸡蛋,扔下锅铲跑进卫生间。
陶蘅弯着腰坐在轮椅上,穿着冬天的厚袜子踩在一堆陶瓷碎片上,垂下的手里握着一片碎片,碎片割破了手指,正往下滴血。
脚底也在往外渗血。
季牧桥身体晃了晃,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他扑过去握住陶蘅的两只脚腕将他整个人往上推,把他推回椅背里,随手扯了块毛巾包裹住他的双脚。
“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大吼,握住他的手腕甩掉碎片,又扯了块毛巾包裹住他的手,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外面沙上,这个过程陶蘅始终一言不,直到季牧桥扯开他脚上沾血的毛巾,他才轻轻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疼?”
季牧桥怒极了,看了一眼伤口又包回去,回房从柜子里随手拽了件羽绒服出来将他紧紧裹住,收拾了车钥匙和钱包,再一次将他抱起来往门口走去,“我们现在去医院,你的伤口需要止血包扎。”
第76章好久不见
秦文远在公司开会时接到陈伯的电话:“陶先生自残,目前伤情严重,您看怎么处理?”
秦文远皱眉,“不是让你们把房里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怎么会让他自残?”
陈伯说:“他用头撞碎了墙上的画框,用碎玻璃割破了手腕。”
“让陈医生先给他包扎,严重就送他去医院。”
秦文远说完打算挂电话,被陈伯叫住:“他闹得厉害,一直喊着要等您回来。”
秦文远怒道:“我秦宅的保镖这么没用?就这么一个人按不住?你们要是搞不定,就打11o、12o,让警察和医生来把人拉走!”
陈伯忙道:“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秦文远回到会议室参加完接下来的会议,直到中午休息,他再次接到陈伯的电话,说已经把陶卓送去医院,但是陶卓还是一直喊着要见他。
秦文远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陶卓戒毒已经有一段时间,效果并不好,他吸毒时间太长,又数次复吸,想要真正戒掉,不去掉半条命是不行的。
秦文远不是没想过把他送去戒毒所,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人放在身边安心,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对他还有多少感情,而是不敢低估一个瘾君子的疯狂程度,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从医院停车场出来,穿过前面门诊大厅,秦文远往后面住院楼走去,门诊和住院楼中间连着一条长廊,秦文远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刚刚医生的话听到了吗?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最近吃面放醋的习惯就戒了吧。”
“醋是碱性的,不刺激。”
“不行,我说不能吃就不能吃,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吃面倒半瓶醋,你不嫌酸嗓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