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荣绵行过礼,郑太后招手让他到近来,看看他的气色,问今日卫师傅教了哪些功课,用了哪些茶点,茶点可用的香。
荣绵一一答了。
见妹妹坐在榻桌一畔,榻桌上摆着几摞奏章,荣绵问妹妹,“阿烺又学认字了?”
“嗯,我今天又学了好几个字。”
荣烺三四岁的时候,郑太后偶尔教过几句诗词,就发现这个孙女格外聪明。小孩子大都是教两三遍就能会的,不过,荣烺都是过耳不忘。更难得的是,第二天问她,她还记得。待隔三五天问,依旧会。
待郑太后教荣烺认字的时候,都曾感慨,以往只听闻世上有过目不忘之事,今儿算是亲见了。
郑太后也博闻强识,但自认没有过目不忘之能。
所以,别看荣烺年纪小,她如今已认了五六千字。只是因人少不易早拿笔,方没有习字罢了。寻常一些基础书本,也早背会了。
郑太后看奏章时,她闲了也会翻一两本,看上面的字,有不认识的字或问祖母或问林司仪。
荣绵笑着跟郑太后说,“祖母,也就阿烺是公主,要是外头男子,肯定能考状元。”
郑太后拍拍他的肩,“去看看你父皇吧。你母妃今日身子不适,你去请个安就出来。过来给我念奏章。”
“是。”
听说母亲不适,荣绵起身便去了。
荣烺看阿兄背影匆忙的离开,立刻意识到,祖母这样说,可见阿兄也不知道外祖父过逝之事。
荣绵急着去看望母亲,路上便走的急的些。近侍紧随他身畔,荣绵问,“父皇在明安殿么?”
“是。殿下别急。贵妃娘娘玉体微恙,肯定早宣太医看过了。宫里什么好药都有,李嬷嬷又是再仔细不过的。”
“我总要见到母妃才能放心。”
荣绵记挂母亲,虽则觉着父亲神色中有些说不出的晦暗,也只以为父亲是担心母亲。他懂事的说,“父皇放心,母妃不会有大碍的。儿子这就去给母妃请安,侍奉汤药。”
荣晟帝神思不属,只说一句,“好好跟你母妃说说话,跟你母妃说……”
荣晟帝的话忽然顿住,荣绵等一会儿,见父亲神色愣怔,便问道,“父皇,要跟母妃说什么?”
抬到半空的胳膊无力垂下去,荣晟帝声音愈发轻了几分,“说,让她好好将养。”
指尖向外一抬,打发儿子去了。
以往,荣绵哪次来麟趾宫,宫里都是欢笑热闹非常。今次却似乎格外冷清,悄不声的,院里都没几个人。
荣绵直直往正殿去,宫人都来不及打帘子,荣绵一挥纱帘,人已是进去了。
徐贵妃一身素淡衣裳倚在榻上,头上首饰全无,一把黑亮乌丝委在胸前,脸庞苍白,眼睛犹带红肿。
宫人通传一声,“娘娘,大殿下来了。”
荣绵人已快步进来,一见母亲这般憔悴形容,嘴里急问,“母妃您怎么了?”
人已奔上前,站在徐贵妃跟前,仔细盯着徐贵妃看,荣绵问,“母妃你哭了吗?谁惹你不高兴了?”
徐贵妃的眼圈陡然一红,强忍着泪水,“我没事,谁敢惹我不高兴。绵儿,你这是从你父皇那儿来。都学了哪些功课,今天是卫师傅讲学吧。”
李嬷嬷搬来一个绣凳放在榻旁,轻声说,“殿下坐着陪娘娘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