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摇头说不用客气。
章可溪低头喝了维C泡水,酸甜的液体驱散了喉咙的苦涩,她强打起精神,说:“现在要做什么?”
温倩说:“去睡觉,等天亮以后你想在景区转转或者待在房间里都可以。”
章可溪点点头,听从了她的意见。
*
纪北杨的胸口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他猛地坐了起来,按着胸口剧烈的喘气,手腕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被扯动的声响,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醒了。”
何晋林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晃晃的白炽灯照的纪北杨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等候心脏的疼痛缓过去,低头看着被镣铐锁起来的双手,他发现自己躺在银色金属手术台上,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白衬衣。
“感觉怎么样?头疼吗?那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电击器,能瞬间致人昏迷,又不会伤到你的身体机能。”
何晋林穿着医生白大褂,站在手术台边温声说着,将刚刚给纪北杨注射过的针管丢到了一旁。
纪北杨哑声说:“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何晋林瞥了眼置物台上的东西,说:“一些让你清醒的药。”
纪北杨闭了闭眼,“韩晋在哪里?”
何晋林笑了一声,眼角挤出几道皱纹,他双手插在兜里,刻意让自己在这个时刻也游刃有余,掌控一切,语气故作和蔼的说:“你拿他当朋友,对除了自身以外的人有情感,从一方面来说,我对你的治疗是成功的,北杨,你应该感激我。”
纪北杨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说:“治好我的不是你,是陈彦教授,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接受陈教授的治疗。”
“不可能!”
何晋林想也不想的否认,“你怎么可能认识陈彦,不可能。”
纪北杨说:“二十多年前,你还是学生的时候,陈教授就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儿童精神疾病的专家,他去给你上过课,给你的评分不算高,你没有天分,没有背景,也不算努力勤奋,是无数人里面最平庸的一类人。”
何晋林的体面被愤怒烧成了粉末,‘庸碌无能、平凡庸俗’是他这辈子深埋在骨血里绝不肯示人的耻辱,是他拼了命也绝不肯承认的痛点。
他这一辈子,为了让自己摆脱‘平庸’,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也绝不肯承认自己无能。
纪北杨轻而易举戳中了何晋林的死穴,淡定的看他脸色不停的变幻,“我向陈教授提起你的时候,他很长时间都想不起来,直到听说你的毕业院校,才说可能是曾经上过课的学生。”
何晋林的拳头重重捶在手术台上,发出一阵巨响,恶狠狠的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什么时候?”
纪北杨说:“不记得了,大概是从你为了得到长期治疗我的资格,爬上周婉莹的床开始吧。”
何晋林的瞳孔一缩,他有些不敢相信纪北杨竟会知道他和周婉莹的事,他一直十分谨慎,和周婉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系,既不会惹人怀疑,又能让周婉莹信任依赖甚至依靠他。
何晋林的呼吸加快了速度,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尽在掌握’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他多年的处心积虑,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他以为他藏的很好,却实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何晋林不敢相信,这个他治疗了二十年的病患,他自以为能掌控的病患,其实早就默默将他的所作所为当成笑话来看。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