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北风刮过,将小公主袖中的绢帕吹落,那染血的红帕落在地上,被来往的宫人们看见,他们不由抬头,又见陛下衣襟干涸着血渍,顿时大惊。
还未待他们叩首,陛下就抬起长腿,进了銮舆。
步履匆匆,很是着急的样子。
舆厢内,竹制熏笼里炭火燃烧着,驱散了外头带来的寒气。
虞馥窝在在沈离疾怀里,身子发抖,不是冷得,是吓得。
这一遭折腾,不仅上了龙车,还坐了龙腿。
她瞪圆了桃花眸子,呼吸僵硬。
沈离疾搂着她的细腰,俯面靠近,低声问:“冷?”
虞馥大气不敢喘,“不,不冷。”
沈离疾双臂收紧,用大氅将小公主又裹得了严实点。
他侧眸,对外头沉声道:“再快些。”
“诺。”
司舆连忙加快马匹。
六马骑驱,不至须臾,銮舆出了长乐宫,进入大明宫东边的某座宫殿。
虞馥缓缓抬眸,眺望前方的巍峨龙阙。
是广寒殿。
虞馥心头一瑟。
哪怕过了半月,她对广寒殿的抵触依旧未消散,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巍峨的帝台,延绵的阶陛。
她又不经想起梦里的火海,一通胡思乱想,连銮舆何时停下都没发觉。
听着外头司舆传声,虞馥恍惚起身。
沈离疾见小公主目光涣散,以为她是身子难受极,连忙弯腰将人抱起来,大步迈向广寒殿。
越近,虞馥越害怕。
沈离疾见状,也更着急了,抱着她狂奔进殿内。
司寇翎刚把药石铺好,就看到陛下抱着个小姑娘跑进来,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到床榻里。
他愣了一下,拜身的腰还没有弯下去,就被沈离疾打断,“先过来看看皇后的伤。”
司寇翎闻言,忙不迭拿起药箱,行至榻前,又在帐幔处顿住,“微臣请脉,娘娘可将腕部伸出,放在几案小枕上。”
“虚礼免了,进来。”
沈离疾捏了捏眉心,嗓音里难掩焦忧,“治病要紧。”
司寇翎应声拂开雾帘,便见那位小姑娘手捂住鼻间的纱布,有血从中溢出。
他打开药匣,用镊子取出新净的止血绵和药粉,低下眼眸,温声道:“娘娘,微臣得罪了。”
虞馥摇摇头。
半炷香后,司寇翎给她处理完伤,放下手臂,舒口气,先看向沈离疾禀报:“陛下,好了。”
沈离疾冷闷着嗓音,面无表情地“嗯”
了一下。
虞馥眨巴眨巴眼,鼻子里被塞了两团绵球,鼻音糯糯,含糊不清道:“多谢太医大人。”
沈离疾见绵中没有溢血,面色缓和,“止住了。”
“把脉查查罢。”
司寇翎点点头,在沈离疾如炬如冰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将一块素帕盖着虞馥手腕上,才开始诊脉。
先按在右脉,又换过左边,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又凝神了片刻工夫。
司寇翎抬起头,温润的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虞馥忐忑不安,“我,我怎么了?”
沈离疾面色沉沉,“她怎么了?”
司寇翎讶然侧目,难得见陛下情绪有如此起伏的时候。
见他不语,沈离疾眸色也沉了沉,“如实讲。”
司寇翎不再迟疑,将病症道细细说来:“娘娘体内热气生清,以至气机不宜,虚火上炎,最终阴虚火旺,郁积过多,导致阴阳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