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笑着摸摸她的头:“对。”
长宁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这一晚呆在樊长玉身边,没说多久话就直打哈欠。
樊长玉哄睡了长宁,想着白天见到言正时,他身上一些血迹都还没擦洗,便打了一盆水去他帐中。
他一贯是个爱干净的人,若不是伤成这样,他肯定忍不了身上那些药草残汁和血渍的味道。
樊长玉过去时,谢征帐内果然还亮着灯。
她不知在她走后,这边军帐有没有转来新的伤兵,在门口喊了声:“言正,你睡了吗?”
“还未。”
里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樊长玉便端着水盆进去了,这一掀开帐帘,才发现谢征赤着上身,正往腰间一圈一圈地重新缠着纱布,旁边桌上放了两个倒空了的金创药瓶。
他额前坠着冷汗,大概忍痛让他心情有些糟糕,往门口看来时,神色有些冷淡,看清是樊长玉,眸色才缓和了些,“你怎过来了?”
樊长玉说:“我来给你送盆擦身的水。”
她注意到他换下来的纱布又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想到之前的那个拥抱,面露愧色:“是之前挤压到了伤口吗?”
谢征已打好了纱布的结,披上衣袍说:“不是。”
他虽否认了,樊长玉却还是觉着心虚,想到他是为救长宁才受的伤,更为愧疚,看他有要把袍子系带都系上的架势,便道:“你先别穿,我帮你擦擦吧。”
谢征眉头下意识皱起:“你帮我?”
樊长玉只是觉得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刚捡到他那会儿,都直接按着他上药呢,没什么好避讳的,便大方点头道:“你伤口不能沾水,后背你自己又擦不到,你要是觉得难为情,我去外边找个小兄弟来帮你也成。”
谢征已经重新解开了系带,说:“你来就是。”
墨色的衣袍敞开,在烛火下拖曳出深色的影子,结实而匀称的肌理色泽如暖玉,从他肩头斜缠至肋下的纱布衬着他冷淡的眉眼,让人觉着脆弱却又强硬。
樊长玉拧了帕子,先一点点给他擦脸。
谢征坐在床头,似乎没料到她会先擦脸,微愣了一瞬。
樊长玉动作放得很轻,极有耐心地帮他擦净脸上的血渍和脏污,笑着说:“我捡到你那会儿,你比现在脏多了,一张脸被血糊得看不出个原样。”
谢征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樊长玉的一举一动。
她五官是生得极好的,在烛火下,整个人都像覆上了一层柔光,只是看着她,便觉心中所有的焦躁都平息了下来。
擦完脸,樊长玉又重新拧了帕子擦他上半身,帕子在快擦到缠着纱布的地方顿住,抬手隔着纱布轻轻摸了摸那道横贯整个胸口的伤疤,低声道:“一定很疼吧?”
谢征依然只答:“不疼。”
樊长玉便不说话了,片刻后抬起头来时,眼眶带着淡淡的红意。
谢征抬手帮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垂首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
轻得让樊长玉感觉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
她不太适应地眨了一下眼,怔怔看着谢征,对于这突来的亲密,明显很不习惯,但也并不排斥。
她发呆的时候,眼神澄澈又无辜,还带着一点很好欺负的老实。
谢征嗓音在寂静的军帐内有些沉:“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樊长玉沉默了片刻,语出惊人:“你亲我?”
帐帘没掩严实,山风从外边灌进来,烛火摇曳,二人投下的影子也被扯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