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公孙鄞和陶太傅皆是一惊。
陶太傅道:“李家还算计不到长信王至如此地步。”
公孙鄞也道:“听闻长信王妃当年也在东宫被烧死,长信王大公子更是被烧得没法见人,长信王韬光养晦多年,他对朝廷有恨这点倒是做不得假。”
谢征却是眸色微变,皇孙的人和长信王府有来往,俞浅浅的儿子长得有些像先皇,而承德太子,当年更是肖似先皇,长宁被随元青抓去时,又在长信王府上见过俞宝儿。
有什么东西已经清晰了起来,他看向公孙鄞:“下山后,传信回京城暗中查当年的东宫大火一案。”
公孙鄞困惑道:“怎么突然又要查东宫大火了?”
谢征扯了下唇角:“我怀疑皇孙就在长信王府上。”
这句话,更是让公孙鄞和陶太傅大惊失色,但无论如何,眼下也只是猜测,还需证据来证实。
营帐外传来巡逻将士的打更声,子时已过,谢征让陶太傅和公孙鄞都先回去休息。
陶太傅却迟迟没起身,公孙鄞只当是他们师生有什么体己话要说,打着哈欠先回自己住处了。
谢征和陶太傅多年师生情谊,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深意,他道:“老师有话想问我?”
陶太傅说:“方才公孙小友在,我不好问你太多私事,你此番成亲,是娶妻,还是纳妾?”
谢征答:“娶妻。”
陶太傅微怔,随即道:“你今年已二十有一了,寻常男子,在你这个年岁,孩子都已能下地跑,你却还是孑然一人,如今能按自己心意娶亲也是好事,但我看你面色郁郁,是何故?”
谢征迟迟没有娶妻,原因就在于他是谢家人,却被魏严养大。
谢家虽为百年大族,可越是大的家族,养的闲人就越多,到他父亲那一辈,整个谢家就已有些没落了,他们这一脉,只有他父亲顶着谢家脊梁,而旁支压根没有能堪大任的后辈。
大族最忌的就是后继无人,以至于他父亲战死,母亲殉情后,他被魏严带走,旁支族亲压根不敢站出来说话。
从某种层面来说,谢征被魏严带走,倒也是好事,他若留在谢家,大抵只能被养废。
魏严待他虽严苛,为了他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和旧部,却也不留余力地培养了他,让他成为整个大胤朝最锋利的那柄刀。
寻常男子到了适婚年纪,都会有家中女性长辈帮忙相看门当户对的姑娘,但谢征养在魏家,魏严不做主替他议亲,谢家人也不敢越过魏严,直接给他相看亲事。
倒是想过昏招,试图把什么表妹、亦或八竿子都打不着什么亲戚女儿往他身边塞,这副自践门楣的做派,莫说魏宣讥嘲了谢征许久,就连魏严都有些瞧不起谢氏一族。
后来谢征去了军中,说亲的事便愈发延后了。
等他建功立业,那时他的婚事也变成了两族联姻,而不是单独的娶一个人。
清流一党不敢嫁女儿与他,魏严一党的,魏严又忌惮他得了妻族助力愈发不好掌控,底下人自然不敢开罪魏严,中立的大臣更不敢淌这趟浑水。
他身份高了,婚事上反而更加难办。
谢征将自己与樊长玉的事告知陶太傅:“我在微末时得她相救,不得已向她隐瞒身份,如今她已知晓一切,介意我身份,无心嫁王侯家。”
陶太傅听了,赞道:“倒是个通透的女子。”
谢征在陶太傅跟前撩袍跪下道:“学生想求老师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