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周昭宁出言,刑部尚书解渊反问€€道€€,“方御史春秋笔法当真厉害。七殿下失踪,暂闭宫门查找,到了方御史嘴里,倒成了封宫?那你€€怎么€€不说方才你€€扔向李侍郎的靴子是一把尖刀?也对,听说你€€不爱洗脚,那靴子确实是件武器!”
方御史脸涨得通红,一边把自己那只没了靴子的脚往后缩,一边指着解渊说:“解尚书你€€,休得胡言!你€€这€€是污蔑,我几时不爱洗脚?”
“噗嗤。”
封离带头,朝上顿时一片闷笑。
周昭宁瞥他一眼,半是鼓励半是责怪,封离反正只看€€一半,全当鼓励。
眼看€€他蠢蠢欲动还想过€€去看€€看€€那方御史脱了靴到底臭不臭,周昭宁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暂闭宫门是本王下令。”
方御史本没那么€€大€€胆,被解渊一激,脑袋热便说:“这€€岂不是正说明,岑荣眼中只有摄政王,根本没有陛下?!”
这€€话一出,周昭宁眼里便多了丝玩味。朝会上敢将皇帝和他的立场摆到对立面€€来直说,不知该说他大€€胆,还是莽撞。
“陛下自小未修帝王课业,因此暂未亲政,摄政王承先帝遗命匡扶社稷代理朝政,事急从权天经地义。摄政王的政令如君令,你€€的意思是摄政王乃是结党营私、架空君权,故意与陛下对着干?”
解渊每说一句便往前一步,直到指着方御史的鼻子喝问€€。
御座之上的皇帝,面€€色已是黑如锅底。
先帝在世时,除了一个为质的封离,上头的哥哥都比他优秀,再加上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从未被当做储君培养,没有修过€€帝王课业。先帝甚至到了传位于他的时候,明明他已有十七岁,却还是封周昭宁为摄政王,不让他在弱冠之前亲政。
这€€件事,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耻辱,该是他的,凭什么€€不给他?凭什么€€他都当了皇帝,先帝都死了,还要压他一头?这€€就是在诏令朝野上下,斥责他的无能!
可是他才登上皇位,先帝就断定他无能了?凭什么€€?
愤怒到了极致,皇帝反而冷静下来,出言一反常态:“方爱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北梁使团在宫中,突然关闭宫门未免太€€不庄重,在邻国€€使节面€€前,有损我大€€禹威仪。”
“再加上……朕当时便说了,找皇兄要紧,朕自然不会不允,难道€€连前来向朕禀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如今皇兄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看€€起来也没出什么€€事,怕不是觉得宫宴无聊,提前出宫游玩了?又€€或是喝醉了酒,醉倒在哪里了?何必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封离被点到前面€€,正和他的意。
“要是如此轻松,愚兄倒要感谢贼人手下留情€€。”
说着,封离站到中间,露出了一双手腕,“这€€捆绑的瘀痕还未消,手心的伤口还未愈,被人从宫中绑走的情€€形,愚兄可不敢忘。”
说着,封离撩袍,直接朝着御座跪了下去,声声泣血:“父皇走后,只剩皇上与愚兄,还有小十二这€€三€€个亲兄弟。今天有人敢在宫中谋害我,这€€不要紧!但是我担心的是皇上和小十二啊!小十二年纪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皇上是九五之尊,关系江山社稷,更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封离说着,回头扫过€€信国€€公等€€人:“你€€们骂岑统领,只看€€到他未及时奏报,何曾看€€到他的忠君爱国€€之心?他担心的是区区先帝皇七子被绑吗?他担心的是这€€帮贼人知道€€我们兄弟三€€人相依为命、情€€深义重,要借机害皇上!所以他才急中生乱,事急从权,是不是啊岑统领?”
岑荣:“……”
他只是单纯的摄政王党羽,听摄政王指令而已。
皇帝:“……”
厚颜无耻!他还假哭,让朕如何反驳?!
朝臣:“……”
七殿下的话,明明很没有道€€理,可面€€上又€€很有道€€理。谁敢明说皇帝不友爱兄弟,哪怕是他下旨把哥哥嫁给摄政王为男妻。
周昭宁掩唇低笑,这€€人扯大€€旗瞎胡说的样€€子,眼眸亮得让他想亲。
“皇上,您可不能不辨忠奸,被这€€些心思浅薄的小人蒙蔽!”
封离把人说哑巴了还不算,还要继续补刀,“更何况,愚兄是真的愚,竟被一个宫女骗得离开€€梅园,这€€才着了贼人的道€€。陛下可知,那贼人是何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