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人已經弄髒的襯衫脫下來,用濕毛巾蘸水把這張俊美的臉弄乾淨,他把人拖到酒店房間裡提供的沙發上,垃圾桶也擺在旁邊,以防對方什麼時候又想吐了。
打電話給前台以後,他等著保潔來收拾亂七八糟的浴室。
坐在床邊捋了把被水打濕的發,他看了眼在沙發上睡得仿佛死過去的男人,撇撇嘴翻出吹風機,對著床頭的牆壁把滿頭毛吹乾,任由它們蓬蓬鬆鬆地垂在眼前。
等酒店人員搞定清潔服務,他又打著哈欠要了床被子給目前這個性格完全不是介克陽的「介克陽」——雖然頂著這張臉的人很無禮,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撿回來了,就還是照顧一下吧。
困意過早地鑽進腦袋,大概是昨晚通宵今天又腦力活特別多的原因,他幫對方蓋好被子以後就轉身倒在床上,原本只是想休息一會兒,結果幾乎沒怎麼動就徹底睡死過去。
那是個黑暗、甜蜜、令人安心的無夢好眠。
中途雖然隱隱約約聽到周庫進來時發出的輕響,在「起來告訴他房間裡多了個人」和「管他的繼續睡」之間微小地掙扎了一下,塗曹壽沒有睜開自己重得像被膠水黏住的眼皮,抱著枕頭安靜地呼吸。
次日醒來時,塗曹壽覺得被子裡的溫度有點過高。
試著蹬了蹬被子,他翻身後壓,卻忽然發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限制在原地無法動彈,伸手一通亂摸以後,他在腰部驀地摸到條結實的手臂。
「……」
本該意外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種「事情果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想法,以至於現在產生的情緒不是驚訝,而是一言難盡的欣慰。
「醒了?」
因宿醉而低啞的嗓音從背後傳來,男人搭在他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
「嗯。」
伸手捂住額頭,塗曹壽說:
「我好像有點發燒。」
介克陽一聽立刻把他翻過去,用手掌搭在他額間測溫度。
塗曹壽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想起很多不合時宜的其它事情,但那些想法都像碎片一樣飛過,了無痕跡地散去以後,只餘留在心底的些許悵然,和不知如何傾訴的孤寂。
「的確有些發燒。」
他的手依然搭在他的額間,並未因探測溫度完畢就收回。
「去醫……」
「我不想去醫院。」
沖介克陽露出個疲憊的笑,他語氣散漫地打斷對方的建議:
「今天還有一堆事啊,作者們的簽售會我肯定得在的,不然出事了怎麼辦,我得去照應一下…況且這邊的醫院我也不熟,醫保卡沒帶也沒法報銷,不想去。」
介克陽沉了沉眼眸,青藍眼瞳中的萬千流彩如螢火般閃爍,唇尖向下抿住,但最終也還是沒有說出阻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