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心话,经历了这许多,她也有了许多的变化,再也找不回年少时那个最单纯懵懂的自己了。
弘历听着波澜不惊的话却觉得心像是被重重的捏着,心疼的不行的说道:“这是命运不曾优待于你,若是事事顺心,只需要一伸手,一哭求便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谁又愿意做那个事事算计的人呢?
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可我能够改变的了我们的将来,一辈子那么漫长,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去学着做一个天真明媚的小姑娘。”
不要心存遗憾,不要硬逼着自己的让自己被迫冷静的不去奢求什么,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足够让你慢慢的释怀。
这话中的疼惜之意太过于明显,明显到让高佳毓敏平白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你知道什么?”
你所看到的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甚至对于你这个人,我都天然的因为乾隆的存在而心生偏见,所有的进退得宜都是因为心有保留而已。
这寓意颇深的话却让弘历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在森林之中,从小被迫成长起来的花豹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试探性的朝自己走近了。
这一刻他没有之前那样的志得意满,有的只是无限的怜爱和疼惜,要有多少苦楚才能养成今日的应对得宜,光想想就恨不得回到曾经将那个小小的高佳毓敏保护起来。
如此想着的弘历声音更加温柔的说道:“我知道,或许一开始没有发觉自大的沉浸在了与你相爱的喜悦之中,可我们日日相处着,你又是那么一个看着冷静实则笨拙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不可否认,在认真的投入感情去观察却发现她远没有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喜爱自己时,弘历有一瞬间是恼羞成怒的,紧随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心痛。
他不仅看到了她的有所保留,更看到了她真实的动容,他从前院摘回来的蔷薇花开得正艳,这样算不得什么珍贵的礼物拿出来后,她高兴的眉开眼笑。
“之前那个琉璃青玉瓶呢,拿出来,正好和这蔷薇相配!”
一叠声吩咐着的高佳毓敏接着说道:“不,还是拿那个白瓷细颈长瓶来吧,洁白无暇更衬这火红色的颜色!”
嘴里这么激动地说着,捏着那再平常不过的蔷薇的动作确实小心的伸手护着,生怕走动前风吹落的它的花瓣一样的珍惜。
那一瞬间,弘历突然间就懂了,或许他想多了,不需要那么多的珠宝华服,也不需要那么多明目张胆的显得刻意的偏爱,这个看似冷情的姑娘最无法拒绝的是真心。
那真实的动容让她幽黑的眸子像是散去了那一层长年累月都弥漫着的迷雾,没有了从前的神秘诱惑,更多了一份纯真稚嫩,弘历不仅不觉得索然无味,刚才受到了某种更加陌生的悸动。
怦然心动的他几乎是以一种雀跃的心情,去感受着对方在慢慢的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激动雀跃的手足无措的他发现再走出来的高佳毓敏重新变得冷静。
刚才眼睛水润自带羞意,眼里绽放着小星星的的姿态没了,曾散去的迷雾重新的笼罩在了她的眼睛之中,若隐若现的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曾经的弘历有多么沉迷于这份神秘,此刻的他就有多么的心疼,她的真情流露是真的,她的清醒冷静也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因为她看的太清醒了吗,不留余地到不留给自己一丝做梦的机会。
是多么深的教训,才让她有了如今这般令人敬佩的冷静,越想越是心疼的弘历莫名的有了一种使命感。
哪怕他从小就是在名利圈里打滚,身边所有人对他都是有所求的,即使是阿玛额娘也是一样的,他必须得做得更好,如此才能不被抛弃。
这些弘历都不曾怨怼过,也视为理所应当的就接受了,从来不曾想要两全其美,理智的接受潜规则努力的成为更有利用价值的人。
正是这样的人,却觉得命运对自己的小姑娘实在过于苛待了,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处,哪怕是阿玛额娘对她也怀揣着利用之情,好不容易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必须得让她甜甜蜜蜜的。
有了这份觉悟的弘历没有了从前的高调,更多的真情流露的细致,自发性的在选秀前期将高佳毓敏晋为侧福晋,选秀期间还带她出来游玩,去的寺庙还是香火鼎盛,贵妇人们求子的潭柘寺。
一举一动皆是为了展现自己对她的重视,以免有人不长眼睛的去试图挑衅她,哪怕之后他能够摆得平,可最好的也是所有一切的不好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点点的好,都要宣扬的人尽皆知,而是将十二分的在意化为了七八分的随意,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不希望对方因为这份好而背负了包袱。
想护着她,让她一直做一个明媚娇俏的小姑娘的话,从来不是空谈,而是流露在所有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真情。
弘历这份心里的挣扎高佳毓敏不知道,是的,因为哪怕在他愤怒自己的付出被人辜负戾气横生的时候,他都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都收敛了,才出现在高佳毓敏面前的。
高佳毓敏震惊于弘历的宽容,不可置信地试探着说道:“你知道吗?今日我才和富察格格闹了一场……”
曾经在自己算是新婚之夜的时候,富察格格以大阿哥病了为名邀宠,都还得做足了小动作,确保弘历不会离开的人,此刻理直气壮的将事情的始末说出口。
高佳毓敏没有发现这份差别,弘历却是注意到,心情激荡的他轻笑出声,试图试探的高佳毓敏不自在地问道:“你笑什么?”
弘历眼中带着宠溺的说道:“我很高兴!”
高佳毓敏设想过弘历许多的回答,独独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仿佛状况之外的话,追问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弘历笑眯眯的说道:“你与我这么交心,我怎么能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