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安嘴上不说,当夜一枕黑甜无梦,次日便默许他再次走入她房间的灯影中。
仿佛一滴浸入清水的墨,不用外力搅动,靠着日积月累,也能悄声无息地改变水面原本的清澈。
处暑这日夜晚,谢澜安去了甘棠苑找姑母说话,胤奚才难得空闲下来。
他拎着两坛酒酿,找到守在四小姐苑外逗猫的青崖。
这两人在谢府是点头之交,照过面,没说过话。青崖比胤奚年长一轮有余,常年不改一身青衣,他见了那两坛酒,抬起单薄狭长的眼皮。
他的面前,是一名相貌冶丽而气息清敛的年轻人。
“这是我在大市买的烧酒,比不上府内佳酿,希望前辈莫嫌弃。”
胤奚在青崖对面的石阶蹲下来,没有坐实,虚撑着身体,避免对方仰看自己。
既然不是府中的酒,便不是借花献佛,至少是个有心人。他这“前辈”
两字也有些嚼头,青崖收回抚猫的手,一笑:“有事想问?”
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他是谢氏真正的媵臣,很小便被谢老家主买回来,学习如何为四小姐敬奉终身。
除了谢澜安每次见他,都不厌其烦地喊声“青崖叔叔”
,他在谢府中的存在感很低。
胤奚目光澄澈坦诚:“想同前辈请教,如何才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青崖在夜色中沉默片刻,掀开一只酒坛的泥封,闻了闻。
他知道这个年轻郎君是小女郎的人,同类之间,无须多言,往往一个眼神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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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咤风云,眼光又岂会更低?
“你想做她身后的人,便要做好一世的准备,接受她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你身上过多停留。”
别存一毫侥幸。
这是他给这个年轻人唯一的忠告。
胤奚听后,容相无辜地抬起头:“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青崖蓦地笑出声,“有天分。”
胤奚笑问:“自知之明的天分?”
“不,”
青崖指着胤奚那双沁了月色,乌光湛湛的含情眼,意味深长:“是口是心非的天分。”
·
伏天过半,玄白那边仍旧无信传回。
谢澜安除了逢五大朝会之外,不用日日上朝。这天总算等到天气凉快些,碧穹之上云团绵密,遮住炎阳,便想去趟东城的水月寺,为冥诞将至的亡父添盏长明灯。
她等待套车的空当,一朵云影从芭蕉丛后飘出,声音软绵:“女郎要出门吗?”
云团与雪团哪个更白?恐怕都不如小郎君唇红齿白。
谢澜安看他这副温顺的模样,捺住嘴角上扬的趋势,“嗯,要出门。”
胤奚往前挪了几步,谢澜安看清他手里拎了一本书。
小郎君欲言又止:“很急的事吗?”
“是不是急事也被你拦着了。”
谢澜安好笑,她还真不急,索性让允霜在外等一等,负手盯着他手里的书,“又有问题不懂了?”
胤奚点头。
谢澜安故作惊奇:“奇怪呀,今日我既未与何梦仙说话,也未同乐山弹琴,你怎么来了呢?”
胤奚脸色红,“真的有疑问想请教女郎……”
谢澜安眼见他耳根浮上一层绯红,不逗他了,接过书来一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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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已轻车熟路。
别看庾洛神在丈夫活着时残妒、暴虐,可对待死者居然很心诚,跪在蒲团上,耐心地拜了三拜,而后转去后殿的静舍休息。
时近中元,各个寺院中进香化纸的信众都极多,不过庾洛神身份显赫,住持早已为她辟出一间静舍少歇,并唤来一个清秀的小沙弥奉茶。……
时近中元,各个寺院中进香化纸的信众都极多,不过庾洛神身份显赫,住持早已为她辟出一间静舍少歇,并唤来一个清秀的小沙弥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