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生茫然望着她,呆呆站立,怀里被塞了一盘酸梅冻糕。
次狐已备好车辇,扶着她上了车,她向着怀抱冻糕的樊云生招招手。内侍将樊云生举起推上车辇,他抱着冻糕向前爬了爬,跪坐在赵令僖脚边,仰面问道:“公主娘娘是带我去见老师吗?”
她抬指敲敲樊云生的眉心:“当然呀。”
“可我,可我如果跟着老师读书,不就不能侍奉公主娘娘了?”
她听了高兴,笑个不停,而后解释说:“你放心,你的师父也在我这儿住着,待会儿就能见到。”
吃一块凉糕的功夫,车辇已抵清平院门前。
浓郁的苦汤药味飘出,樊云生好奇问道:“老师生病了吗?”
“没错,所以我在给他治病,治他的糊涂病。”
她牵着樊云生下车辇,“如果你能当一个好老师,他就不用再喝这些药啦。”
引路内侍推开院门,清平院内宫人纷纷行礼。次杏缩在屋里悄悄探头,一看赵令僖来了,忙进屋里知会成泉,成泉动作麻利地收起床上棋盘,强按着张湍的肩让他躺下装睡。张湍尚在病中,挣扎未果,只能无奈地将成泉盖再他脑袋上的被褥向下拉扯,露出脸来。
“女婢拜见公主。公主,张大人不知公主要来,刚服过药入睡。”
次杏小心翼翼迎上前去,即便低垂着头,也不由好奇打量着满脸淤痕的樊云生。
“把人叫醒。”
她坐在一旁,将樊云生推上前去,“那就是你的老师,去给老师敬茶。”
宫人刚上的新茶,正好被她挪来给樊云生拜师之用。
她幼时师从首辅沈越,行过一次拜师礼,至今还稍有些印象。沈越于她而言是位和善慈蔼的好老师,可惜早早致仕还乡,不再教她。偶尔想起时,她还会遣人送些礼物到沈越家中。
樊云生小心谨慎奉茶上前,只怕茶水洒出。
张湍坐起身来,虽是心中生疑,可一见只是个孩子,身上又带着伤痕,忙下床迎上前。樊云生举着茶盏,回头看向赵令僖。
她笑盈盈道:“还不跪下拜师敬茶。”
“公主何意?”
张湍百思不得其解,皇宫之中,年岁尚小的孩子,一个是东宫皇长孙,一个是皇帝末子。可无论哪一个,都不该带着满脸淤痕出现在这儿。除非赵令僖已跋扈残忍至连至亲之人都不放过。
“这孩子懂事可爱,但没读过书。”
她双臂叠放在桌上,亦显得乖巧可爱,“所以把他送来给你当学生。”
樊云生老实在张湍身前跪下,将茶盏举得高高,怯怯道:“老师喝茶。”
小孩子力弱,举了片刻便两手发抖。
“快起来。”
张湍忙将人扶起,看着眼前个头不高的孩子,他语气柔和许多,“公主高看微臣了,微臣才疏学浅,如何能为人师?”
她自然不信这些客套话:“你是个状元,出身书香门第,师从孟川大德,怎么能连小孩子都教不好。”
“原来公主娘娘为我找的老师是状元。”
樊云生难耐欣喜,向赵令僖叩头道:“谢谢公主娘娘,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公主娘娘的大恩大德。”
说完又转向张湍,操着稚嫩童音故作老成道:“状元大人,我曾读过几页三字经,但家里遭了灾,举家逃荒到京城,实在没有办法继续读书。多亏公主娘娘救了我,还准允我跟着您读书。我一定好好念书,绝不会给您丢脸,求您收下我这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