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了招手,几名内侍拦在内殿门外,挡住去路。随即看向皇后道:“皇宫再大,也有宫墙围着,再躲能躲到哪儿去?”
“放肆。”
皇后沉声看她,“即便常年不在宫闱,本宫也是执掌凤印的皇后,是族谱玉牒上你的母后!”
“都坐下。”
皇帝阴着脸,命殿中人尽数退去。
瞬息之间,钦安殿内只余三人,炉中炭火静静焚烧。
“却愁,说吧。”
“弥寰老和尚与皇后暗通款曲,编纂谎言欺瞒父皇。自十二年前皇后离宫往云崖斋修行之后,弥寰口中所言,桩桩件件,尽是听从皇后指使。”
她冷声道,“皇后离宫,也并非是为修行,而是得知我的身世,想要加以操纵利用。”
皇后冷笑回说:“信口雌黄。本宫十二年前离宫修行,乃受命于天,是为大旻福祚绵延。”
皇帝却未理会皇后反驳,而是抬眼望着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最后讷然问道:“这些,是弥寰告诉你的?”
“是皇后告诉我的。”
她随即嗤笑,“倘若皇后都能受命于天,那么武宁姑姑受香火日久,早已修得仙神,报应到你身上。”
听她复述自己夜会弥寰所言,皇后确信她已全然知晓,心中暗骂弥寰。
只片刻慌神后,皇后又缓缓道:“皇上向来宠溺却愁,但此事关乎武宁姊姊,容不得信口胡言。却愁年纪还小,整日里不论贵贱将那些年轻男子召进宫里作伴,弥寰法师的弟子生得确然貌美,但你喜欢,也不忌佛祖将人带进宫中作乐,这些我原不想过问。只是前边那些荒唐言辞,可是这无念和尚说来与你听的?犯戒僧人,其言不足为信。却愁,再年轻,也要学着去明辨真假是非。”
“十九岁,不小了。”
皇帝扶着小案起身,“朕十九岁时,太子都已满周岁了。朕的长姐,甚至没能活到十九岁那天,却早已独当一面。”
她凝眉疑惑:“父皇不信儿?”
“无念小师父跟你回宫了?”
“是。但儿没有——”
“孙福禄。”
皇帝忽然高声呼喊。孙福禄急匆匆赶入殿中,等候旨意。皇帝踱了两步,抬手吩咐:“无念不能留,派人去处理干净。另传崔慑在殿外候着。”
孙福禄领旨退去。
闻言,皇后面容煞白。
她不解道:“儿带他来,是要他亲口承认,他们师徒二人所作所为。父皇缘何要杀他?”
“舍不得?”
皇帝笑得和蔼,“这回啊,舍不得也要舍得。你母后指着用他来给你大哥开路。若仅仅是开路,朕也不忍向佛门中人下刀。可是你母后心狠,要把你当路上的障碍给平了。朕不忍心也得忍心。”
皇后脸色愈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