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眼含着期望睇住他,依依难舍的模样,又不讲话。想这话不好启齿,便假装不经意地抬腿,碰到他也重振旗鼓的慾,她眼里的期待就变成了等待。
谁知等了半晌,了疾却起身穿上了袴子。她错愕一下,爬起来望着他的背肌,“你做什么?”
了疾随口答,“我倒茶吃。”
他立在榻前仰头吃茶,有些茶汤滴在平坦的肚皮上,从喉头到腰间,整个坚实的皮肤都在昏黄的烛光里蠢动,益发诱。人。月贞的心里也渴起来,目光就含着怨情。
恰好了疾倒了茶来递给她,“你也渴了吧?”
月贞揿着被子,觉得他那高高在上的笑意似乎变了味道,体贴里含着作弄的意思,她带着这怀疑把茶盅递还给她,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他却不回来,又去供案上捡了竹签子歪歪斜斜地站在榻前挑灯。月贞忍不住催促,“你回来躺着呀。”
他眼也不回地说:“我想动一动,不想躺着。”
月贞心道:你可以回来动我呀!
可到底是说不出口,目光愈发有种望而不得凄怨。
了疾分明感受到她那目光,却不回来。他早是孽火重烧,但才有过一遭,更兼他自幼修行,自然不急不躁。
他觉得月贞此刻是属于他了,不免就想到她曾属于过别人,又将他那股忿忿不平勾起来。横竖不能在别的地方折磨她,连说句重话也舍不得,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有资格,也下得了狠心折磨人。反正这与善恶无关。
他又往那边罩屏里走去,将矮几上的青灯也点亮。那架多宝阁也蒙上了一层昏昧的光,与月光相杂着,月贞在对面能清楚看见他腰。背的轮廓,张弛有力地在那里翻书。
月贞喊他一声:“这么晚了还看什么书啊?”
他回过身来靠在架子上笑一笑,“翻一翻。横竖也是睡不着的。”
透窗的月光斜罩在他身上,使他的笑容变得魅人。从前他总怀疑月贞蛊人的妖,眼下倒是他成了个妖僧,月贞却成了个被情被慾摆布的人。
她久侯他不来,就胡乱裹着衣裳走过去,擎着灯往他手卷的书上照,“你看的什么?”
她的眼从字里行间走到他脸上去,歪凑得近近的,烛火在目中轻轻跳跃,像无声而幽昧的一种渴求。了疾笑睨她,眼神是势在必得的散漫,似对囊中之物的欣赏,又似对唇边猎物的逗弄。
他把书皮翻给她看看,“就是本《金刚经》。”
月贞哪管它什么经,抬手蒙在上头,“不要看了嚜。”
“为什么?”
她又不说话了,暗噘着个嘴,往他怀里挤一挤,“不看了嘛。”
“不看书,”
他抬起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夜这么长,干什么呢?”
他那双笑眼蓦地化为一片荒霪的海,月贞益发陷在里头,贴在他胸怀里,手里的灯把眼里照出一点水花,就这么痴痴地凝望他。
直望到水花汇成泪水,要滚下来了,便咬着牙根骂他,“李鹤年,你就该千刀万剐!”
了疾阖上书,往那头走,笑着倒了盅茶,回身果然见她举着灯跟了过来,他若无其事地把茶递给她,“喉咙都哑了,赶紧润一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