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庭俊美的脸上没甚表情。
他极其自然地将信笺纸放在火焰上,不过几息,袅袅青烟升起,完好的信笺纸化作一团无言的灰烬。
他利落地转身,冰冷的深紫色衣摆拂过她华丽的裙角,决然离去间没有一丝留恋,唯见那双金边麒麟皂靴踩着地面“踏踏”
作响。
苏吟儿秀眉微蹙,蒙着靡丽薄雾的美目不安地流转,那抚在雪白长耳兔上的纤白手指蜷得死死的。
她急急唤住门框处的高大背影:“陆哥哥,我想问问。。。。。。”
她想问问有关她娘亲的事宜,可话到唇畔,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放柔了音调,尽量笑得温婉可人:“陆哥哥,用了午膳再走吧!”
陆满庭还是没回话,直至走到外间,才堪堪停下,侧头,是一如既往清朗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敷衍。
“不了。”
阵阵阴风袭来,雾蒙蒙的天更暗了。
侍女洋桃柔声安慰:“小姐,您别多心,安国君定是太忙了,并非针对您。。。。。。”
苏吟儿无奈地浅笑:“连你也要哄骗我么?”
院子外面的廊下,风离紧跟上陆满庭的步伐。
陆满庭眸色沉沉,“去皇宫”
,刚走了几步,脑海中闪过苏吟儿怀中拥着的雪白长耳兔,不由轻嗤。
“中午给小姐做红烧兔头。”
*
皇宫,承安殿。
奢华的寝殿内,肥胖的老皇帝窝在明黄色的床榻上,半梦半醒间,豆大的汗珠遮住他油腻额间的陈年刀疤。
他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不时从胸腔里发出难受的怒吼,又似哀鸣,有时甚至会突然一抖、不断的抽搐。
陆满庭摈开下人,独自一人冷冷地站在床畔,淡漠地看着梦呓中的老皇帝。
那锐利如鹰的双眸,不屑地扫过老皇帝残败的身躯、床榻上肮脏的女子小衣、还有红木色矮几上喝了一半的药碗。
他极有耐心地等着,似枯枝上隐藏的秃鹫,精准地掐算猎物咽气的那一刻。
早了,
还是太早了。
他掩下眸中的骇人狠戾,盯着老皇帝因用药过多而凸起的双眼,喃喃低语:别急,我若不允,阎王不敢收你。
他在老皇帝的胸前快速点了几下,噩梦中的老皇帝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猛地从床上坐起。
——啊!
老皇帝尖叫,望着面前放大的俊颜连连后退,哆哆嗦嗦指向陆满庭,话也说不清楚,只剩下无边的惊恐。
“你你你你。。。。。。”
陆满庭一派的温和,递给老皇帝一方蓝白色相间的洁帕:“皇上,是臣。”
老皇帝怔怔地瞧了瞧洁帕,又瞧了瞧陆满庭,木讷地用洁帕擦拭额间刀疤上的汗。
小半盏茶的时辰后,他才回过神,拽住陆满庭的肩膀,没命地摇晃。
“爱卿,我又梦见那个畜生了!那个活该下地狱的畜生!”
老皇帝口中的畜生指的是早夭的太子。
当年太子仅七岁,是个还未长开的稚儿,不知犯了何事,被老皇帝亲口下令扔进熊熊大火,烧得只剩一具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