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花倒是信。孙五娘多厉害的人?一张嘴跟炮仗似的。她点点头,道:“去吧,天晚了就凉了,快去快回。”
三人便出了院子,往河边行去。
这会儿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河边上有几个浣洗衣物的妇人,孙五娘打头走到一处,盆往地上一放,道:“侄儿媳妇,你让让。”
那妇人年纪比她还要大,偏偏辈分低,被孙五娘用屁股挤了一下,脸色不好看,嘀嘀咕咕的,抱起衣物让了让。
孙五娘却不自己上,而是对陈宝音招手:“妹妹,来,这块地方好,你过来。”
陈宝音一看,那儿有块光滑的青石,很方便搓洗衣物。她很受用,抱着盆走过去:“谢谢二嫂。”
“客气啥。”
孙五娘站在旁边,不急着洗,而是一手叉腰,一手撘帘,看起风景来。
河边散开洗衣的妇人,不时瞄过来。侯府千金哟!可得好好儿看一看。
陈宝音也在看她们。
她不会洗衣裳,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慢吞吞挽袖子,余光观察别人怎么洗。
蘸水。捶打。磨皂角。揉搓。浣洗。
她观察的时候,孙五娘也在看她,很快看出名堂来,掩口一笑,蹲下去道:“我的妹妹哟,你不会洗,你早说呀,嫂子帮你!”
洗一件衣服,不值当什么。
何况,宝丫儿的衣裳干净着呢。这是她那件从侯府穿回来的衣裳,孙五娘摸都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让她洗一洗,她愿意的。
“不必了。”
陈宝音推拒道。
“客气什么!”
孙五娘热情极了,夺过去。陈宝音险险夺过小衣,攥在手里。孙五娘看见,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扭过头,抖开衣裙,一边欣赏一边赞叹,利落地洗起沾了泥巴的裙角。
陈宝音:“……”
不远处,妇人们看稀罕事儿一样,眼睛闪烁着,低声道:“真是千金大小姐,连衣裳都不会洗。”
“可不?刚才拈衣裳,那小指儿翘起来呢。”
“长这么大,恐怕连个布条儿都没洗过吧?我瞧她那手,白得哟,跟雪似的。”
“有丫鬟伺候呗,哪用得着自己洗?”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孙五娘猛地扬头,看过去道:“嘀咕什么呢?”
想也知道是在嘀咕宝丫儿。但没听见她们说的什么,就不好骂,只能威胁地看过去。
她是个刺头儿,村里的妇人们都知道,平日里不爱搭理她,但今日不同。
看了看她身边的陈宝音,一个妇人笑道:“这就是金花嫂子的闺女吧?哎哟,长得真俊俏。”
“那是。”
别人说好听话,孙五娘就不好刺了,低下头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