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使劲抽出对方手里的披帛,抬头盯着亭子上八角檐看。
秋阳明媚,满眼都是金光潋滟,他甚至能瞧见她额头泌出细汗,知道人家在闹脾气,一边松开披帛一边回:“殿下好不容易来了,想不想与臣到外面转转,过一下午普通百姓的日子。”
公主气得咬嘴唇,这个遭雷劈的太会欺负人!明知道她巴不得与他到处逛一逛,偏这会儿提,让自己下不来台。
马上答应,那多没面子。
她也是沉不住气,一点小事就恼火,一个字有什么重要,现在站在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剩尴尬。
苏泽兰秉持看破不说破的原则,笑意盈盈地瞧小殿下说走又不走,犹犹豫豫,忽地叹口气,“唉,不过天太冷了,还是选别的日子吧,等到春暖花开再说,万一冻着殿下不好。”
茜雪吃了哑巴亏,气也发不出,急得直跺脚,“对对,冷得人直冒汗,你赶紧把手炉给我烧好。”
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气急败坏,他看着却可爱得很,不想再逗对方,缓步走到身后,换了副讨巧神色。
“殿下,臣错了,臣刚才不好意思说,怕公主生气,臣如果实话实说,那个雪字是由于想着殿下,岂不太僭越。”
早这么讲不就成了,茜雪的心情豁然开朗,幸好背对着,要不唇角非弯到两鬓去。
顺着讲便害羞,不顺又生气。
情绪怎么都平稳不下来,但心里说不出得喜悦,仿若含块糖,见到对方便滋润出甜。
“我的名字本来就好听,供奉喜欢也平常,哪里有冒犯这一说。”
她手背在身后,转了个圈,又春风满眼,“供奉,咱们去哪里玩?你说做普通人,那就咱们两个出去嘛。”
苏泽兰点头,“先把衣服换一下,长安的治安很好,不出城没关系,但小殿下一定要紧跟着臣,不好丢了。”
茜雪兴奋地拍起手,从小长在都城,只与父皇微服私访过,或是和杏琳偷偷出去又很快回来,一点儿也不自在。
她早就想去东西坊玩,还要听胡姬歌舞,尝尝街边小食,急得拉住对方衣襟,“衣服在哪里,赶紧去换,晚了就宵禁了呀。”
苏泽兰说遵命,到屋里拿出备好的衣服,两人匆匆换上,临出门前又掏出个帷帽,腾地戴到公主头上,“殿下,别忘了面纱。”
茜雪撩开雪青纱,嫌麻烦不想戴,“我看好多女子都没有啊?”
“别人不用,小殿下这么美,可不能缺。”
他夸她美,哄得眼前人欢心,乖乖地放下来。
两人各自骑马,先去东边瞧文物古玩,没多大会儿就绕到西边,商铺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茜雪简直如一条小鱼落了水,拉着苏泽兰到处乱跑,最感兴趣骡马行与酒肆,瞧见里面金发碧眼的胡姬便走不动路。
“供奉,我——”
可怜巴巴地掀开帷帽一角,露出漂亮的桃花眼,“我能不能进去听歌舞啊,就待一盏茶的功夫,行不行?”
他附耳过来,“公主,你仔细看,里面可有女子?”
对方满脸扫兴,“早知道应该穿男装,多方便,这天下真不公平,凭什么你们男子哪里都行,我们就诸多限制。”
苏泽兰在马上笑,“公主说的对,臣也觉得离谱,将来殿下可以把这些规矩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