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赵雾灵低头,视线内是江也清瘦而白的手腕,左手戴着腕表,当然不是学生时代不知名牌子的机械表。
从籍籍无名的穷学生到致远资本的江总,江也付出和得到的远比看到的多。
赵雾灵不知道想到什么,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
“江也,你的纹身……还在吗?”
那个L。
陈漫云说江也后来差点没通过清华保送的体检。
江也把钱夹放进西装外套口袋,动作没有停顿:“不在了。”
赵雾灵咬唇,又有些想流眼泪,追问:“是…洗掉了吗?”
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失言,纹身不在当然是洗掉了,九年了,谁会留着当初抛弃自己的前女友的名字纹身。
江也的面庞藏在阴影里,片刻后眉眼舒展开,语气有些自嘲:“赵雾灵,我不是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江也是情感简单的蠢货,一次次原谅她的恶劣和对他的不在意。
赵雾灵胜负欲起来,顶撞他:“可你刚刚还在吻我。”
吻得比十七岁用力多了。
……
江也垂眸,夜色里也深沉清晰的眉眼,声音是喝过酒精的哑。
“灵灵,那就只是一个吻而已,仅此而已。”
良久,他原话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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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也很少回忆过去,控制欲极强且氛围压抑的父母,梅雨季节无法摆脱的潮湿,光怪陆离的梦魇。
他很擅长应试和扮演模范生,被夸奖很多次以后他给自己下定义。
数学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一点点推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复杂的图形,抽丝剥茧,在黑暗中思考。
记忆里天几乎都是铅灰色的,像被严重污染过,理论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淮城转型发展已经几十年了,从来不是重工业的集聚地。
偶尔,记忆里会出现彩色,细细回想起来,都和赵雾灵有关。她出现的每一帧,就像被冲印出来隔绝氧气的相片,任凭年岁逝去,依旧鲜艳如初。
……
盛华私立,阳春三月的季节,天气还未彻底回暖,路边的法国梧桐长出硕大的树冠遮挡阳光,洒在地面下像碎了的琉璃。
那是高一的下学期,奥赛的总教练力排众议,让当时不过才高一的陈漫云和江也随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
江也稳定发挥,如期摘得个人和团体的双料金牌,陈漫云却在团体赛的物理实验部分计算失误,导致失败。
质疑和谣言随之而来,陈漫云的全部能力都被否定,她的参赛名额被认为是家长行贿的结果。
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女。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也自然也略有耳闻,但只觉得无聊。
题目他也看过,计算步骤繁复又逻辑性强,团队让陈漫云独自负责将近二分之一的推理和计算,她又不是AI,慌乱间算错情有可原。
世俗太擅长毁掉拥有天赋的人。
陈漫云先是频繁的缺课,后来索性退学,江也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唯一的变数,是陈漫云的好朋友,赵雾灵。
那个总是把盛华的制服裙改短,笑起来左边脸上有浅浅梨涡的坏学生,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散漫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