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世子哥哥最近好忙啊,都没有工夫给我买街上的小吃了。”
沈宝用随口道:“世子殿下不是一向很忙吗。”
郡主道:“忙什么,自打上次薄溪若被父王打了手板后,世子哥哥主动向父王提出要亲自教导她,父王同意了。”
说着郡主一脸不忿,“真是让她因祸得了福,从那时开始世子哥哥每七日就会把薄溪若叫到他书房,亲自辅导她学业,上次我从那里路过,还听到里面传来了琴声,世子哥哥也是闲的,连抚琴都要教她。”
郡主不过是随口抱怨,却听得沈宝用心里一激灵。果然,那日他是看穿了她的把戏了吧,虽自家妹妹太蠢,但也不允许被她如此戏耍,所以才会借教导她学业与五艺的机会,真正想教给她的是心机与手段。
沈宝用从不自大,她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那些从市井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和心机,与身为皇戚从小被当成王府接班人来培养的嫡长是无法比拟的。
所以,她缩起了头,那段时间基本都不出落蜓轩了。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让大姑娘胜她一次。既能让她找回面子解了气,又不能让自己太憋屈或是受到伤害。
就在她还没想出具体的应对措施时,让她窥探到薄且不为人知的一角真面目。什么清风明月朗朗君子,都是假的,他明明就是个真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
沈宝用永远都记得那日,她本在郡主房中与之闲聊,外面忽报世子来了。
沈宝用自然不想碰上世子,而郡主也在暗暗防着她,沈宝用长得太过明媚娇艳,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任何你能想到的描写美丽的词句放在她身上都不夸张。
可惜她偏偏出身卑微低贱,来路不明的养女,且她养母在王府还是那样的身份,若让她沾上世子哥哥哪怕一丝一毫,都是对哥哥的亵渎。
这些年来,打她哥哥主意的闺阁女子太多了,有些手段十分不雅观且不入流,深得世子哥哥的厌恶。是以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以致于整个王府都被训练得对年轻女子过于防备。
沈宝用的样貌与她的年龄,平常带着她一起说笑玩耍可以,但事关薄且,薄溪煊的态度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二人默默地达成了彼此不知的共识,一个马上站了起来,另一个一指偏屋:“你去那里。”
沈宝用闪身没入帘后。薄溪煊被她利索的动作弄得一楞,大弘的风气,女子与男子若不是单独相处于一方天地,是可以坦然相见的。
沈宝用刚刚与她配合的实在是太好了,她刚一指她就去了,没有一丝犹豫与拖沓,倒叫一向看惯世子哥哥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涌现一大批女子的郡主不适应了。
沈宝用站在偏屋门框旁,听到薄且是为过几日都城的金花节而来。那一日都城里年轻的男女都会出门上到街上,各家女眷会相约,组织在一起品茗,吃酒……
这段时日里,年轻的儿郎们也会出现在这些地方。金花节最初是庆祝什么的,大弘的人民早忘了,如今它变成了一个有传情性质的男女相看的聚会。
郡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时候提前相看起来,这是她过的第一个金花节,所以,身为哥哥的薄且就需要注意的事情提前嘱咐妹妹,王妃很早就不在了,王爷又想不到这些细节,只有哪怕安排再多奴婢跟着也不放心的他来说了。
“哥哥放心吧,我就算再不喜欢大姐姐,也会全天都与她拴在一起的。况且今年我身边还多了个人,沈宝用也会去的。”
“你打算带上她?”
薄且问。
一墙之隔的沈宝用心里一慌,这语气可是满满的不赞同。之所以她会慌,是因为对于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她早已规划好。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寄居在王府,她要嫁人的,她要为自己创建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遮风挡雨的靠山。她对金花节慕名已久,想着利用与王府看上去能攀上关系的假相,尽量让自己嫁得好一些。
指着养母与王府的关系是不牢靠的,阿娘好不好全靠王爷的恩宠,若是有一天恩宠不在或是王爷没了,她希望那时自己可以成为养母的倚靠。
金花节是她第一次在都城亮相,还是由九王府的郡主带着,于她来说起点不可谓不高。沈宝用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她为这天做足了准备,此事不能有变。
“嗯。她也不能一辈子都在咱们府上不明不白地住着吧,趁机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不是更好。”
“你才多大,自己的婚事都不曾操心过,就替别人想上了。”
薄且揶揄她后话锋一转,“你不要带她去,以后也要离她远些。”
薄溪煊:“为什么啊,她人挺好的,手巧心思巧,我挺喜欢她的。”
“是太‘巧’了一些。”
薄且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紧接着他沉默了下来,在薄溪煊又问了他一遍后,他慢悠悠开口道:“她,有时会不请自来。”
可以说,在刚听到这句话时,沈宝用并没明白薄且的意思。她不请自去了哪里?
可能郡主也没能一下子明白,外屋静了一瞬后,就听薄溪煊很激动地问:“烫书轩吗?!”
薄且:“是。此事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