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几日下来,沈宝用开始摆脱在太子别院里受到的惊吓,而云甄也开始忘记那些苦难,开始能睡一个整觉了。
这会儿,她正在给沈宝用穿鞋,说起云甄侍候人那真是可沈宝用的心,她是沈宝用一心按自己心意教出来的,是想着随她嫁人当贴身大丫环的。
沈宝用看着忙前忙后的云甄叫住了她:“你先别忙了,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云甄停下手,听话地等着沈宝用训话。
“再有不到二十天我就要成婚了,先前我看你被船上的那段经历吓得不轻,就先收留了你,如今你看上去好了很多,咱们主仆一场,你也算因我落难,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与我说,我尽量成全你。”
云甄楞住:“姑娘这是何意?可是我侍候的不周,还是姑娘嫌弃了奴婢的那段经历,觉得奴婢不配再给您穿鞋。”
沈宝用又像在桥上带她走时那样地看她,看得云甄有些发毛,她才叹道:“云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你的性格与聪明劲儿,根本说不出这段曲解我意思的话。就算你真的经历了那场磨难,听了我刚才的话也该是高兴才对,不用给人做奴婢,可以靠着咱们这点交情为你自己谋个好前程,怎么也不至如此急迫的一定要当我的丫环吧。”
云甄跪了下来:“姑娘,求您收了我吧,我一定好好侍候您。”
“太子危胁你了?”
沈宝用忽然道。
云甄脸色剧变,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别怕,我知那人的手段,也信你在我从九王府走后有心替我瞒隐。但我不能让他的如意算盘打响,你留在我身边是要做什么呢,给他做眼线,还是哪一日里应外合地害我,害陈大人?”
云甄只是摇头,她不能说。她怕太子把她这颗无用的废棋真的卖到那种地方去。
比起沈姑娘,在猜到了她为何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来到她身边后,依然愿意开诚布公地与她谈,没把她直接扔出去,还要帮她谋个归宿,而太子殿下是不会饶了她的。
但面对这样的姑娘,她无法再骗下去,也无脸再呆在她身边了。
云甄道:“太子的事我不能说,不敢说,姑娘就别再问了,也不用给我安排后路,我,走不了的。”
沈宝用明白了,薄且一定是拿捏住了云甄的软肋。
沈宝用还是多问了一句:“不试试吗?”
云甄眼中明明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寂灭了:“谢谢姑娘了。我这样的奴婢真的很失败,对主子忠心不够,又做不好太子的任务。”
其实沈宝用比云甄好不到哪去,若是没有陈松,她如今也是被困在泥塘里的浮萍,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那你走吧,我这些年攒了一些钱,给你拿一部分,若是运气好太子肯放过你赶你出来,你也不至身无分文。”
沈宝用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包成的一个小包。里面是她攒的一些碎银。
云甄流着泪接了起来,她也没脸再说什么,虽自己是被太子殿下胁迫的,但知姑娘早在赎她时就怀疑那不是巧合,还是收留了她好几日,不怪罪她要给她出路。若她没被太子选中,这辈子跟着姑娘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云甄想起那位大人,他眼里都是姑娘,这几日接触下来,发现他心里也都是姑娘。而姑娘只有在看那位大人时,眼里自带的那份对什么都很漠然的感觉会消失,会涌上秋水,眼中带笑,情意绵绵。
云甄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沈姑娘,哪怕是对她养母程娘子也到不了这种程度。云甄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姑娘,希望她可以与陈大人双宿双飞,平安喜乐。
云甄走了,沈宝用开始忧愁。她看向自己的手掌,现在已不用包扎,伤口已长上,但还没有完全封口,活动不便且还会疼。
她没有什么遗憾,当时行此举就是照着废了一只手也要博一博的想法。如今看来,她算是成功了,薄且没有成功占有她,而她也得了皇上的赐婚。
但是云甄的出现说明,薄且并没有死心并没有放过她。他竟在她上次低调离开王府时,就早早埋下了这颗棋。他这样的心机,行起恶来又毫无底线,她真的算是逃出魔爪了吗?
“想什么想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陈松本来早就来了,听到她与婢女说的话就没有现身。
沈宝用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看着陈松道:“大人这几日很闲吗?不去都城府的吗?”
她这声“大人”
叫得尾音带勾,听得陈松都不想纠正她。
他说:“要去的。”
他没有跟沈宝用说自己在皇上那里跪了好几天的事,所以沈宝用自然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在养身体。
他又说:“是我烦到你,烦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吗。”
沈宝用不想告诉他云甄的事,以薄且那样的性格,不会这么快的死心很正常,但有皇上旨意在,他再不死心不也是放了她出来。也许她只是在徒增烦恼,没必要拿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来烦他。
沈宝用心下有了决意后,嗒嗒地朝他跑过来,陈松一见道:“别蹦,伤口刚长上,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