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要在王爷面前,把自己女儿摘干净,把亲事换回来!
孙氏转眼看向顾希文,横眉怒道:“那便是你,私下勾引我女儿!诱的她非你不嫁!一个拿不台面的穷秀才,猪窝里的腌臜东西,竟是敢觊觎我女儿。说!你用了什么法子哄骗她?”
一旁的宋寻月倒抽一口冷气,敢这么说顾希文,敬她是条汉子,日后怕是要难过了。
谢尧臣半支着头眯眼看着,笑意愈发不屑。等日后顾希文平步青云受父皇器重,孙氏怕是恨不能回到今日打烂自己的嘴吧。
顾希文牙关陡然咬紧,青衫下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但他面上还是看不出一丝不快,起身单膝落地,乖乖请罪道:“夫人明鉴,此事在下毫不知情。”
宋俊对顾希文颇有几分好感,毕竟他文章极好。他知自己夫人是被气狠了,今日有些口无遮拦,他能理解,但确实不关顾希文的事,便道:“希文不是那等阳奉阴违的人,莫要错怪了他。”
一旁的顾希文,听着这些谈话,再加自己了解的一些蛛丝马迹,稍加联想,忽地明白过来。
宋家选他为婿,莫不是这位继室夫人,为了折辱长女?
念头落的瞬间,单膝落地请罪的顾希文,心口猛地一疼,只觉一股气血冲上脑门。
他蓦然想起定亲前,宋俊安排的一次相见。彼时宋俊请他入府看文章,又叫宋寻月前来送茶,期间宋俊借口离开,给了他们一刻钟相处的时间。
他自知身份低微,不堪为配,有意告知宋寻月,他会想法子叫这门亲事作罢。但那时宋寻月说,主母安排,他已是极好人选,不介意他贵贱贫富,只愿安稳生活。
当时他还觉奇怪,为何他已是极好人选,如今看来,孙氏苛待继女,在她的安排下,不是他,也会是更差的人选,所以宋寻月才会那般说。
只是那时他感动于宋寻月不介意他的身份,同时也对这位温婉安静,不见丝毫野心的姑娘颇生好感,并未深想。
那日成亲后,发现新娘是二小姐,委实叫他惊讶一番。
二小姐虽说一直在跟他讲,是因爱慕他,所以才换了亲,可她仅仅在这三日间,便不断告诉他,她为了他放弃了多大的富贵,话里话外都是叫他感恩,把她当成公主、恩人供着。
这不免叫他想起当年叔婶那些人,委实反感的紧。
若这亲事就这般定下,岂非他日后都要忍受孙氏的侮辱责难,以及宋瑶月自以为施恩的高人一等?
思及至此,顾希文深深蹙眉,他穷尽半生,都在努力摆脱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桎梏,别人的侮辱……可为何到头来,却还会在婚事上被人利用摆上一道?
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成为孙氏手中折辱人的工具?他就不配拥有平凡的幸福吗?还是说,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低贱,就是笑话?
谢尧臣在一旁静听宋寻月和老两口掰扯,倒是对宋寻月所言处境又多信了几分。
这孙氏胡搅蛮缠,宋俊也是个拎不清的,他当真是懒得在这里搅和,毕竟等宋寻月一死,这宋家和他便再无半点干系。
念及此,谢尧臣道:“本王只是陪王妃回门,不想来这里当判官,就此作罢吧。”
宋寻月也懒得掰扯,她早就料到孙氏会翻黑为白,只要有字据和人证在,这件事就算捅到天王老子跟前也跟她没关系。
孙氏哪里肯就此作罢,她忙换上讨好的笑脸,拦住欲起身的谢尧臣,道:“王爷莫急,换亲这事,当真与我女儿无关。您未曾在宋家呆过,不知我这做继母的心酸,我从寻月襁褓时将她拉扯长大,可这孩子实在养不熟。此次换亲,便是她厌恶顾家贫苦,这才毁了您和瑶月的好姻缘。不信您问我夫君,十九日前,宋寻月曾去我夫君书房,言及退亲一事。”
说着,孙氏看向一旁的宋俊,给他使眼色。宋俊轻叹一声,他确实倾向于将亲事换回来,毕竟现在摸不准王爷对换亲的态度。长女性子又不如次女好,若不得王爷眼缘,岂非他们宋家的灾祸?
念及此,宋俊讪讪笑道:“确有其事,我这长女,性子骄纵,实乃我教导不善,父之过也。”
顾希文抬眼看了眼宋寻月,唇边漫过一丝自嘲,她到底还是瞧不上他,若能退亲必会退亲,嫁他是逼不得已。
谢尧臣目光从三人面上一一掠过,最后看向宋寻月,问道:“有吗?”
她重生回来后确实去了,只好点头。
谢尧臣再次看向宋俊和孙氏,问道:“所以你们二位,到底想如何了结此事?”
孙氏紧着道:“把亲事换回来!”
一旁的宋俊跟着点头。
宋寻月心底一沉,转眼看向他们,她还真没想到,换亲之后居然不是万事大吉,孙氏居然还能想着将亲事换回去?她倒想听听,孙氏有什么法子能让亲事换回去。
谢尧臣一声冷嗤,眸色晦暗不明,嘲讽道:“当本王的王妃之位是菜市场的鱼,由着你们宋家挑来拣去?说换就换?”
孙氏和宋俊心头一跳,孙氏忙欠身行礼,弯着腰道:“王爷误会,吾等怎敢轻慢王爷?主要瑶月是仪妃娘娘看好的儿媳妇,若不换回来,王爷怕是也不好和仪妃娘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