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砚闻言,略微抬了下眼,瞳仁像是沉寂已久的砚池,不起波澜。
此处距离宫宴颇有些距离,即便是闲逛,也不应当能逛到这里。
况且内仕平日里也算是了解这位太子殿下,这位殿下素来心性深沉,此时这般恰巧地出现在这里,却又不像是巧合。
“长诏宫是太后娘娘居所,娘娘对殿下上心得紧,宫人知晓公主殿下醉酒,已经备好了醒酒汤,就连圣上也吩咐奴婢仔细着公主的贵体。”
内仕斟酌着用词,不动声色地在某些词上咬重了些,“还望殿下此时通融,免得明日圣上怪罪下来,奴婢也实在是不好交代。”
傅怀砚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哼笑了声。
明楹眼前模糊,攀附而生的热意好似燎原火势,却又在此时,骤然感受到了傅怀砚垂下来的视线。
她现在唯一能求的,只有面前的傅怀砚。
纵然他们先前并无什么往来,真的要说起来,也只有从前在上书房时的寥寥数面。
毕竟明楹身份微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而傅怀砚是东宫正统,氏族拥护的嫡子。
“皇兄……”
明楹瞳仁上沾着一点儿雾气,尾音带着颤意,低声唤了一句。
傅怀砚低眼看着她,听到她开口,面色丝毫未变,手指却稍微蜷缩了一下。
内仕直觉现在的境况有点儿不对,常年在宫中而生出的敏锐直觉让他脊背发凉。
他缓缓后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傅怀砚面色平静地看过来,好似在看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内仕猝然之间如堕冰窟。
傅怀砚缓步走到明楹面前,低着眼问:“这么相信孤?”
明楹脑中纷乱芜杂,几近听不清面前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抬起眼睛看他。
她的瞳仁湿漉漉的,像蒙着一层雾气。
傅怀砚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只是抬手碰上明楹的腕骨。
她肌肤很烫,被他微凉的手指碰到,得以缓解几分。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傅怀砚的指尖拂过明楹的手腕,擦拭了几下,随后抬眼,“但孤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声音压得有点儿低,“……皇妹。”
明楹缓缓眨了两下眼,意识涣散之际,只见傅怀砚抬步将她抱起,随后看着面如金纸的内仕,语气很淡。
“处理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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