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一场瓢盆大雨,
十奉湖中的粉荷绿叶被拍打倾斜,滚滚水珠缓缓流下。
最近因为岁成公主染病,被当今圣上接进了宫里调养,朝华殿内外不时有太监宫女进出,面带慌张。
潮湿的地砖沾上些许的泥泞,杜蚕瞪了眼那个小太监,“你是哪个殿里的,脚底板上沾了泥都敢进来?”
被点到的小太监立马跪下,半潮的蓝色衣服一下子染上深色,“奴才……奴才刚刚在外面不小心踩到泥地了。”
小太监是半路被拉过来的,哪里知道这朝华殿还有这个规矩,他瑟瑟缩缩地跪在地上等候着自己的宣判。
“算了,看你也是个面生的,把地上的泥给擦干净了赶紧走。”
杜蚕挥了挥手不耐道。
夏天就是如此,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暴雨骤至了,公主这场大病生的突然,赵公子也还未回来,杜蚕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屋内,细密的帘子遮住视线,几位太医没有公主的命令不敢妄自上前看诊。
杜蚕终于进了殿,看到几位太医还跪在不远处没敢动弹,她一步步上前掀开帘子,岁成躺在洁白的床被上,身上没有盖被子,罗红色的寝衣铺成在床上,刺目而又惊人的美貌,她掀开帘子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又是三分嫉妒与七分害怕。
她将岁成轻轻推醒,“公主,太医在外侯着呢。”
岁成眼睛闭着,只是嘴里还在不停说话,杜蚕凑近了,只听到“赵不度”
三个字,她心中知晓,那是那位赵公子的名讳。
岁成被她推醒,眸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散光,转瞬即逝,“不要太医,要……”
“赵不度。”
她唇瓣嫣红,脸上也染上了红云,明显是高热的状态,杜蚕不敢拖拉,这病万一有了什么好歹,自己绝逃不了一死。
杜蚕又劝慰几句,岁成不听,只喃喃道着“要赵不度”
四个字,最终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几位太医先回去。
圣上只把公主接进宫里便不管了,赵公子临走之前也曾说过,要她必须听公主的话,除非公主寻死,其他无一例外。
她悄悄退下,守在门口。
此番公主生病自己必然要受罚,若是还不听从公主的命令怕是自己死了也要脱层皮,她不愿受苦。
不知过了多久,高大的红墙那处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绯红的夕阳下绣着金线的衣裳暗暗发光。
是赵不度,他回来了。
杜蚕如见救星,提着裙角赶紧迎过去,“赵公子……公主她——”
她话未说完,便被赵不度打断,“我已知晓,杜蚕,你做的很好。”
他声音轻和,柳叶眼温柔地看人时目光是缱绻的,杜蚕的脸颊被夕阳染上红意。
“那赵公子快去看看公主吧。”
“嗯。”
赵不度眼里漾起黑色,一点星光微闪,进了岁成的屋子,杜蚕熟稔地挥退了宫人。
赵公子在,他们这群宫女太监便形如虚设。
“岁成。”
赵不度抚着她的脸庞轻轻唤道,温热的触感碰上他略带些凉意的手,岁成不自主地就蹭上去,想要更多。
赵不度眼眸深了些,将岁成揽起靠在他的肩头,“岁成,我回来了。”
蝶睫微微扇动,听到熟悉的声音岁成睁开眼睛,眼里似乎终于有了焦点,手轻轻抬起,从他的眉心滑过高挺的鼻头,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不度,赵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