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走到厅堂中央,对着一众图纸挑挑拣拣,随后挑出一副极为复杂的地形图,说道:“这幅图是扎穆寨无数先人以血肉之躯才勘明的地方,你我二人便较量一番看谁能率先摹一份地图出来。”
庄良玉顺着年轻人的手看向地形图,这是一份绘制十分标准的大比例尺地形图,除却等高线外,上面详细标绘了水系、山体走向、矿产以及地形地貌特征。
虽然在现代,地图绘制都已经是电子化流程。但无论使用何种媒介,地图总归是人画出来的,所以徒手绘地图对于庄良玉而言并非难事。
“可。”
说完,庄良玉便起身自蒲团上走下,找人拿了两根绸带将大袖束起,然后站定在临时搬来的桌前,提笔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在香炉的袅袅烟气里,庄良玉下笔如飞,极快地便在纸上绘出轮廓。
扎穆寨的纸不是大雍朝常见使用的宣纸,更加坚韧,质地更硬,更接近现代绘图使用的纸张。
几乎无人猜得透庄良玉下笔的方法和位置,就见纸上已经出现了似是而非的轮廓。
比起对每一个细节都极为苛刻的扎穆寨年轻人,庄良玉的姿态更像是信笔涂鸦。
庄良玉不过是采用了分图层绘制的思路,常年与地图打交道的她几乎在看到地形图的一瞬间便能将图上内容拆分成不同的图层。
比起画一副地图,她更像是将自己脑海中的地图复制出来。
眼见庄良玉的地形图已经颇具雏形,这年轻人精雕细琢的地图不过才绘制了十之一二。
差异可见一斑。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所有人屏息凝视,视线全都聚在正俯首画图的二人身上。
就在庄良玉觉得自己大功告成之时,身旁突然响起声音。
青年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挫败感,“请大祭司惩罚,我输了!”
祝笙大祭司挥手让年轻人退下,沉声道:“庄大人果然非比寻常。”
庄良玉面露微笑,目送青年人离场,余光扫过青年刚刚绘制一半的地形图,真心实意地称赞:“扎穆寨青年的手艺也不容小觑。”
两张三尺见方的图被举起来展示,高下优劣一览无余。
庄良玉的图虽然不够精细,但落点准确,几近做到复刻的程度。但青年的图只绘制了一半,美观有余却显得不够严谨。
庄良玉上前两步,指着自己刚刚绘制的图说,“这里几处许是有绘图错误,诸位若是有心不妨再实地查探一二。以五斗山的地质地貌条件,此地不该是这种地形。河流走向与山体位置有异。且根据地质地貌连续变化的特性,不当出现如此突变。”
庄良玉说完,扎穆寨长老们开始窃窃私语,相互询问到底情况是否如庄良玉所说。
最后是一位女长老站了出来,“此图是百年前由第五十二代大祭司带领工匠所绘,确实如赈灾指挥使大人所言,于崖口、两岸有错误之处。”
这下,震惊的不止是扎穆寨人,连庄良玉带来的将士们都目瞪口呆。
这些人先前跟随庄良玉赈灾救人,已经见识过这位嘉禾县主的非凡之处,但哪里能想得到她竟然有如此能耐,连精通工艺的扎穆寨都不能在她手中讨到甜头。
长老中有人不肯认输,十分嘴硬,“怎知你不是生而擅画?绘制地形图不过是笔头上的功夫,刻苦几日总能达到。扎穆寨最引以为傲的是冶炼技术,我们能炼出比中原好百倍的钢!”
“扎穆寨的好钢是什么?”
庄良玉直接问道。
“来人,让这些中原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钢!”
庄良玉静静立在中央,等着让自己开眼的好钢。
早在大雍朝往前数八百多年,便已经出现了“百炼钢”
的说法,但成本高昂,获取困难,故而一直难以提高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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