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在这一番热闹中安定下来,坤舆殿外便有通传声来。
“大皇子进殿——”
大皇子赵衍慎面带喜气,步履匆匆,一进屋便是跪地行礼。
“见过太后、母后,太后金安,母后金安。”
说完又给四位娘娘问候,礼数十足,举手投足间一派贵气。
这位大皇子是江皇后所出,今年据说已有二十六七,已经出宫建府,现在一儿一女,正妃,侧妃各一人。
赵衍慎样貌周正,不及赵衍恪那般惊艳,也不如萧钦竹那般耐看。分明顺德帝与江皇后都是好模样,但儿子的样貌却显得普通了些。
赵衍慎的眼白居多,当面上没有生动的表情时,便显得有些阴狠。所以他总在笑,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祖母,儿臣今日下朝回来才听说诸位弟弟妹妹在坤舆殿,心想您这儿定然得了美味,这便马不停蹄赶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吃上点热乎的?”
这场筵席持续到现在,庄良玉都不曾听过眼前的皇子皇女们叫老太后一声祖母,各个都是谨小慎微,规规矩矩地称呼太后。
这赵衍慎——
倒显得颇得宠爱。
果然,老太后一声笑骂:“慎儿整日忙着前朝公务,可有多久没来看过我这老婆子了?”
庄良玉在已经为人父的大皇子身上看到一丝极其违和的纯然天真。
这种单纯的表情,放在在场任何一个皇室子女的脸上都不会奇怪,甚至放在赵衍恪那家伙脸上都要比这大皇子合适得多。
可偏偏这大皇子做出来了,还逗得老太后面带笑容。
这位老太后是个积威深重的狠角色,从后宫诸多妃嫔的恭顺和皇子皇女们的敬畏便可见一斑。
“母后,慎儿都不知多久没来看过我了,这一得了闲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往您这儿跑。”
江皇后乐意看这副恭顺孝敬的画面,笑容都真切许多。
大皇子微微一笑,视线扫过庄良玉这桌。
“祖母,儿臣近些日子公务确实繁忙,各地雪灾刚过,要经手的事情倍增,实在难以抽身。”
说着,大皇子露出一丝苦恼与疲惫,“若是能得些能臣良将不知该有多好。”
果然,老太后适时将话题引到了庄良玉身上。
“慎儿,你瞧瞧那是谁?”
赵衍慎的眼神这才明目张胆地落在庄良玉面前,一副文人做派,“想必这便是名震朝野,功绩累累的赈灾指挥使庄良玉庄大人!”
庄良玉起身,柔柔一笑,谦和道:“如今已自陵南归来,便不再是赈灾指挥使,只是个普通臣女而已。”
赵衍慎朗声笑道:“若只是普通臣女,如何得父皇看重封了县主,又如何得父皇信重得以借走园林驯鹿,成为陵南道的赈灾指挥使?”
庄良玉在心里翻白眼,若非这群人闲得发慌,一定要给忠国公府指婚,她又怎么可能从一个声名狼藉的京中贵女变成县主?如果不嫁到忠国公府,她又作何要跟着萧钦竹去陵南道?
大雍上下,遭灾的共有七道,她去哪里不成?
庄良玉继续微笑,和风细雨得仿佛很好拿捏,“多谢圣上与太后指婚,才让臣女有了走出后宅的机会。否则嘉禾如今怕还是要呆在庄家为自己的婚事发愁呢。”
庄良玉说完,又细细笑起来,就如寻常女眷般羞怯谨慎,半点也不想传闻中雷厉风行的赈灾指挥使。
见过庄良玉说一不二模样的八皇子赵衍怀忍不住感慨,但他对大皇子的印象比对赵衍恪还要差些。所以闷头老老实实扒饭。
“八弟,你在陵南也有所经历,嘉禾县主如何?”
安安静静吃饭的赵衍怀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费力地咽下饭,看到庄良玉老神在在地准备看戏,又看到他的母妃和姐姐半点没有支援他的意思。
心有戚戚地开口:“嘉禾县主名不虚传。”
说完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