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梦从她手中接过玉,说要去找谢迎雪,便只身出了门。
她刚走出不远,正好见到树影后谢泠舟和一名护卫一道朝这边走来,他应当是刚下朝,还穿着那一身官袍,正和底下人嘱咐着什么,并未留意到她。
崔寄梦在树后瞧着,大表兄说话时神色冷峻,正冷声吩咐下属:“查查近日在京中活动的那人同江左的可是同一拨,另外,先前抓到的那人若是再问不出什么,便除了吧。”
那句“除了吧”
叫崔寄梦心一惊,她虽不懂这些朝堂纷争、权术斗争,只觉得这时候的大表兄分外陌生。
是初识时,那位神色淡漠,严惩了婢女的青年,而不是昨日在马车内紧紧搂着她,在她手下失控的青年。
她忽然疑惑,为何大表兄厌恶被人触碰,却愿意和她亲昵?
莫非是受那些梦境影响?
倘若没有这些梦,若她主动接近,他会不会也把她视为和那爬床婢女一样的女子而心生厌恶?
越想越觉乱,她甚至忘了自己本来是想去找他的,转身要悄悄离去。
“在想什么呢?”
心正乱时,那方才还冰冷无情的声音靠近而后,变得缱绻,崔寄梦慌忙回过身:“大表兄。”
谢泠舟眉头轻压,二人熟络后,她多数时候都叫他表兄,只有初识时,才会客气地区分大表兄、二表兄,如今骤然这般叫,竟有些生分。
他当即猜到这胆小的姑娘怕不是听了他方才的话,被吓到了。
谢泠舟摸了摸她脸颊:“傻孩子,朝堂上和家中哪能一样,别怕我。”
被他戳穿了,崔寄梦反觉内疚:“表兄才下朝?真巧,我刚要去找你。”
“找我?”
谢泠舟语气上挑,她昨夜在梦里那样捉弄他,竟还敢来找他?
想都不必想,她当是记不清梦里的事了,谢泠舟轻抿唇角,拉过她的手:“在外头不便说话,我们回佛堂。”
回到佛堂,一进到书房,崔寄梦就想起她来送白玉糕那夜,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什么“窗台上不能坐人”
、“昨夜梦里已吃过了”
、“还是不够像”
。
想必那是有意逗弄她的话。
霎时刚消下去的恼意又死灰复燃,她掩下愤懑,摊开手心露出那块玉,轻声问:“表兄,今日我不慎摘下了这玉,是不是就不灵了?”
谢泠舟对上她无措的眼,心头一软,接过玉要给她重新戴上:“不会。”
崔寄梦略有迟疑:“可先前表兄赠玉时说过不能摘,莫非是骗我的?”
他微微怔了一息,莞尔轻笑:“先前送你玉是因为你为梦境困扰,如今你我两情相悦,那些梦就不算噩梦,所谓辟邪之说便也无需在意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