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微怔:“单薄?”
“真正彻骨之恨,是从最高的云端坠落,跌进再也爬不出的深渊。”
江月白轻声道,“渊儿在十一年里尝尽了世间最极致的好,才会在得知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彻底崩溃。”
这段话说得轻飘飘,御泽却听得寒意陡生,漫长的无言后,才试着问:“所以他恨的不是你们的宿仇。。。。。。而是。。。。。。”
“欺骗后撕开真相的痛?”
真是。。。。。。
好绝的手段。
“但深恩在前,若他还是下不了狠手呢?”
御泽又问,“他要是只想报复你,不想杀你呢?”
江月白垂眸端酒,神色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陈述锻刀磨剑之法:“复仇之人最想看的是对方痛苦,对方痛苦,便会觉得大仇得报。可若对方任凭他如何疯癫都无动于衷,仇恨便成了无底洞,一不可收拾、永无止境。”
御泽霎时恍然:“所以他做什么,你都不反抗?”
江月白说:“不反抗。”
御泽追问:“什么过分的事,都由着他?”
江月白说:“由着他。”
“嘶。。。。。。”
御泽倒吸口气。
纵容,如沾染蛊毒的罂|粟,只会越来越放大仇与欲的恶何况魔心最会滋养仇恨,它吸食罪恶与欲|望而活,越多,就是不够。
“他都对你做了什。。。。。。”
御泽碍于前辈身份不好直问,清清嗓子改了问题,“你,不疼吗?”
江月白闻言,笑了一下,轻声道:“疼啊。当然很疼。”
御泽看着江月白的表情他在说“疼”
这个字的时候,冷眸无色、薄唇也无色。
如果周围景色不再是仙峦寒树,而是遍布锁链的囚牢。这样清冷平静的表情,好像是在对折磨他的人无声地说:
还、不、够、用、力。
御泽猛然回神。
已经出了一背冷汗。
他修道百年,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几个字惹得神思天外。
不知道那些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到底是如何被江月白玩弄鼓掌。
“爱与恨都要将你彻底杀死才行,你就不怕一步没算到,功亏一篑?”
御泽反复推演江月白走的每一步棋,心道若自己照着棋谱重走一遍,恐怕仍然无法保证没有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