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无语,苦着脸开始想对策。好像雷书记说过这个张阿姨以前很喜欢炫儿子的收入,是个爱攀比的人,那不如就从这里入手?
“我听说小刀工很挣钱的,旺季的时候一个月挣几万不是问题。小斌哥还在市里买了房吧?”
司嘉果然现张阿姨面露得色,忙追问,“那为什么不接着干呀?”
这下轮到张阿姨耷拉着脑袋,说起了儿子就业的难处:“皮毛的行情没有以前好了。一开始,我想让小斌学横机。听说学横机不难,三个月总能上手。可是,挣钱比的是接单的本事呀。以前做小刀工的时候,认识的都是做皮毛的老板,改做横机了就用不上了。卜院做羊毛衫的老板,我就认识一个,就是让我串珠的老板。我嚒年纪不小了,吃饭的铜钿寻得着就好了。小年轻做事情,只靠一个老板,那肯定不够的。”
司嘉蹙眉说道:“小刀工没以前那么挣钱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挣钱。我听说,以前房价不过万的时候,小斌哥一个月就能挣五位数了吧?他的积蓄比很多同龄人多,这两年先苦一苦,把文凭拿了,将来也能多条路。”
张阿姨脸上愁容更深了,道:“中间这两年就不过日子啦?他一个人吃老本是没事,那他老婆孩子呢?不瞒你说,小刀工都快接不到生意了。哎呀,早知道这钱早晚要话,当初就让小斌上高中了。”
司嘉夸张地叹了口气,道:“是啊,学费贵是贵,但村里跟小斌哥差不多年纪的,至少也是个中专呀。”
张阿姨一听这话,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大家都有的东西,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能没有?
只见她皱着脸,考虑了好半天才犹豫着初步下了个决心:“那……行吧。要是这个钱非出不可,我也认了。可是,拿了毕业证也不一定有编制,是不是?”
虽然绕来绕去还是要讨编制,但至少有进步了呀。
司嘉总算是在本子上写了几个有用的字,试探着问道:“那我回村委问问,看附近企业里有没有适合他的岗位?”
“私人企业吗?”
张阿姨的神情,反映出她对铁饭碗的执着不止一点点而已。
司嘉苦笑着摇摇头,道:“暂时只能是这样。”
“那个编制……公家单位也有临时工的吧。”
“那可能也得先有大专文凭呢。”
委婉的说辞,是司嘉全部的礼貌了。东南沿海地区,本来就是众多求职者的理想选择,桐城又是名列前茅的百强县,就业竞争尤为激烈。而企业是不愿意养闲人的,所以有份工作就不错了,那还能挑三拣四的呢。
听到这,张阿姨板起面孔,道:“那就是不给安排咯!我儿子少上好几年学呢,怎么可能考得过大学生呀。”
司嘉一听顿时觉得好有道理呀,可是短视的人不是她自己吗,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呀?
张阿姨丝毫没注意身旁小姑娘古怪的表情,仍在喋喋不休:“再说了,有实力也没用的呀,你看电视里演的,要有关系的呀。”
司嘉心里也有点气,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认为考编上岸的人,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关系呀。忍不住开口解释:“都是要过笔试面试关的,我也是笔试过了参加面试,这样一关一关过来,才能来村委工作的。”
这下,张阿姨倒是不说话了,只投来一种复杂的眼神,分明在说:没背景的小姑娘能当上村官,骗谁呢!
“真的!每个人都要考核面试的,我也是通过考核面试,一关一关过来,才能来村委工作的。”
司嘉化身复读机,昂着头,想展现一下自己行得端坐得正。
张阿姨把“怀疑”
两个字,大剌剌地顶在脑门上,明确表示:“小姑娘呀,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儿子的情况很特殊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了。”
情况怎么个特殊法,司嘉持保留态度。但还是取出纸笔,准备认认真真记录下来。柔声道:“那,那阿姨你说说吧,小张的情况有多特殊?”
“我姓张,我老头也姓张,所以我儿子是一肩挑两家。”
“所……所以呢?”
司嘉憋了一口气,不敢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她就知道,所谓的特殊根本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两家人的希望啊!”
张阿姨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语气更是理所当然,“他的前途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