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累么?”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有一丝丝无奈,更有显而易见的宠溺。
程新余的意识光速回笼,滞后的感知开始归位。她摁住靳恩亭的肩膀,借力站起来。
她想自己走出卫生间。
可靳恩亭却没给她机会。
他弯腰将她抱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过一地的水渍,缓缓走向卧室。
深夜已至,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密的雨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拢在城市上空。空气中浮了一层淡白色的雾。
阳台的门关了一半,一阵风过,树叶抖动,筛进来无数雨水。
靳恩亭将程新余放到床上。转身去关上阳台的门。
她湿哒哒的长发压在枕头上,沾湿了枕套,留下斑驳的印记。
她阖着眼皮,眼底现出淡淡的乌青。
她好像很累。
靳恩亭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厉害了?
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想不开来撩他。
他取来吹风机,插。上电说:“给你吹头发。”
她枕在他腿上,享受资本家的吹头服务。
吹风机隆隆作响,热风迸涌而出,刮着她的头皮。
痒痒的,很舒服。
空气里全是他熟悉的气息,清冽的雪松香,让人安心。
她感觉自己正被架在酒精灯上烤。酒精灯上垫着一床温暖的棉絮,她躺在上面,安逸又充实。
她想陷进这份温暖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美好的东西注定不长久,也不属于她。
就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十二点一到,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她和靳恩亭终究还是要回到彼此本来的位置上去。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说到底不过是相识一场。
热风消失,靳恩亭拔掉吹风机插。头,转手放到床头柜上。
他摸了摸程新余的脸,体贴地说:“睡吧!”
她今晚这么累,还是让她早点睡。戒指明早再送。也不差这点时间。等她明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他为自己的这点小谋划而沾沾自喜。
他三十二岁了,本该是成熟稳重的年纪。如今却一朝回到解放前,活成了二十出头的愣头青。爱情果然降智。难怪圣人不碰情爱。
也不怪严琼笑话他。他自己都有点瞧不上自己。
程新余睁着眼睛,想记住这一刻的靳恩亭。他的眼神是这样的温柔,又是这样的深情,带着不渝的爱惜。
她压下满腔的不舍,故作轻松地说:“靳恩亭,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很开心!”
靳恩亭:“……”
男人瞬间拧起两道浓眉,嗤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一鼓作气,想叫停这段关系。话到了嘴边竟被一串急促的铃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