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事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毕竟除了无恶不作的星际海盗之外,在主星范围内还从来没有雌虫胆敢谋杀雄虫的例子,再加上韩宴身份特殊,与皇室沾亲带故,负责案件的长官也不敢贸然处置,直接把消息报给了上级。
当伽因得知韩宴受伤的消息,就立刻驾驶飞行器从军部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他一瘸一拐地在走廊快速奔走,最后终于找到病房,结果刚好赶上医生给韩宴处理伤口,而隔壁床位就躺着乔尼。
飞行器的舷窗玻璃碎裂炸开时,乔尼手臂被划出了一条不浅的伤口,医生正在给他缝针,尽管已经提前打了麻药,乔尼还是惨叫连连,活像在受什么酷刑。
与之相反的则是韩宴,他面无表情靠坐在床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灰蓝色的眼眸一直盯着医生给自己右腿缝针的动作,眼见那根缝合线在皮肉间来回穿梭,眼睛也未眨一下。
韩宴的眼镜已经撞坏了,此刻失去镜片遮挡,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无端暗沉。
医生被他盯得后背冷汗直冒,手一抖险些缝错了针,他加快速度给韩宴处理好伤口,这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阁下,万幸您的腿没有骨折,不过缝针的地方每天要按时换药,这段时间千万不要碰水。”
韩宴没说话,他眼眸不经意一抬,忽然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伽因,微不可察顿了顿。雌虫大概是一路疾赶过来的,胸膛有些起伏不定,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褪去的苍白。
伽因见韩宴发现自己,悄无声息攥紧指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病房。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韩宴那条受伤的腿上,最后才落在医生身上,情绪难辨的问道:“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伽因是个瘸子,对于腿部受伤这种事比谁都要敏感,他其实更想问这些伤会不会影响韩宴以后的行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医生哪里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宽慰道:“阿什亚阁下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并没有伤及骨骼,静养痊愈就好了,不会影响他以后的行走。”
他语罢忽然意识到伽因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尴尬一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带着助手转身离开病房。
伽因在得知韩宴的伤势并不会影响行走后,一直紧攥着的指尖这才松开几分。他先是走到病床旁边,掀开被子看了看韩宴的伤势,然后又重新盖回去,眼眸低垂,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
伽因低声问道:“您还疼吗?”
韩宴摇头。
伽因:“抱歉,是我的失职,让您受伤了。”
韩宴淡淡阖目:“跟你没关系。”
男人闭目靠在床头,神色平静如昔,刚才盯着医生缝针时的暗沉目光仿佛只是错觉。
伽因见状在半空中缓缓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一下韩宴的眉眼,但不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他指尖微动,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话:“我会让那些伤害您的虫付出代价的。”
韩宴闻言倏地睁开眼,直视着伽因,后者却不躲不避,反而笑了笑:“我会让那些伤害您的虫付出代价的。”
伽因很少笑,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对着韩宴,在床上的时候怯生生地勾人。唯独这次,他笑得诡异而又温柔,偏又察觉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让人莫名觉得后颈蔓延上了一股凉意。
“……”
韩宴盯着伽因看了那么一会儿,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片刻后才终于吐出一句话:“那只雌虫还活着吗?”
他指身受重伤但还剩下一口气的那名凶手。
伽因到底没忍住,抬手将韩宴滑落下来的一缕头发轻轻理了上去,雄虫额头那里贴着一小块白色的纱布,有些刺目:“还活着,军部正在调查他的身份背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他语罢顿了顿,又问道:“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雄父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