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这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刚刚还汹涌起伏的水面立刻结了冰,极致的寒意朝四面八方铺散开来,此地骤然由春转冬,天上的月好似也被冻住了,月光惨淡,映得少女凌乱乌发遮掩下,露出的那点脸容愈发苍白。
魔气为袍,鬼气作衣。
少女立在冰面之上,布满死气的眼瞳一红一黑,既透出厉鬼本有的阴冷森然,又带着魔道独具的邪诡。
不过不同于溯源里浑身黑气的嗜杀姿态,此刻的少女连眼神都显得死寂,瞧着比足下冰层里被冻住的鱼还要不像活物。
诚然,她也的确不是活人。
仿佛冥冥中有着生与死的阻隔,少女现身后,没有靠近岸边,而是站在原地抬眼,遥遥望过来。
这一眼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还是让荀夫人顷刻连抖都不敢抖了。
荀夫人面色甚至比她还要白。
无处不在的寒意彷如天罗地网,密密麻麻地围裹而来,直教人生出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荀夫人屏住呼吸,下意识想向寂归求救,然脖颈僵硬,完全动不了,喉头也紧锁着,半个音都发不出。
竟是被吓到失声。
荀夫人只得麻木地维持紧搂儿子的姿势,目光僵直地望着少女,等死一样。
岂料少女看她一眼就不再看。
也没看她怀里的荀少爷。
少女目光一转,掠过荀蜚,掠过水榭里的无沉和玉晚,最终停在寂归身上。
“施主。”
触及到少女目光,寂归念了声佛号,双手合掌:“还请上岸一叙。”
少女没答话,身影却轻轻一晃,从冰面飘了过来。
随着少女越靠越近,那股寒意逐步加深,荀夫人被冻得彻底僵住,眼都不会眨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少女从她前方飘过,去了她不转头就看不到的地方。
尽管明知少女是去了旁边的寂归那儿,离她仅几步远的地方,但荀夫人还是蓦地长出一口气。
她急喘数下,酸涩的眼睛疯狂眨动,后怕地搂紧儿子。
还好,她还没死。
不过,那鬼东西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居然没杀她?
是已经宣泄完仇恨,打算放过她了?
正想着,就听那鬼东西的声音幽幽响起:“夫人。”
荀夫人才恢复的呼吸一窒。
阴森森的话语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于是连最细微处的咬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像滩尚未凝固的血,黏稠又冰冷,一滴一滴地慢慢淌进耳里,再顺着流到四肢百骸,心跳都要停了。
那声音道:“夫人可是在疑惑,我为何只杀少爷,不杀你?”
荀夫人不答话。
唯视线慢慢变得模糊,不知是眼睛太过酸涩导致的,还是因为太害怕那满含杀意的口吻。
随即便听极轻的一声笑:“瞧把你吓的,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荀夫人视线更模糊了。
然鬼气实在阴冷,泪水还没来得及掉落就被冻住,眼珠也几乎要冻结。
冰冷入骨。
这时寂归道:“施主。”
“上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