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耀在点他与世家走得太近,隐隐指责他往日以职务便利在官场为世家塞人的事情。
姜燮深吸一口气,直直地跪下:“臣愿意为吾皇分忧!前往东川,勘察实地!”
那案桌后的魁梧男人不吭声了,姜燮能感受到如鹰似狼的审视剖开自己的骨肉,想要找到这具身体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忠心何在。
二人就这般沉寂着,在空气近乎凝固的室内不动声色地僵持拉锯着。正如师耀看不透姜燮,姜燮也从揣摩不透圣意。
直到清凉的晚风吹拂进来,调皮的熄灭了桌案上的烛火,师耀那俊美威严的面容没入晚间的阴影中。
在掌灯太监慌忙的点灯时,师耀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才露出一个笑容:“卿有如此公忠体国之心,朕甚感欣慰。”
“不过此事兹大,还需从长计议。”
他不慌不忙地说,挥手道,“朕乏了,卿可以退下了。”
——
姜知月现自己月例被裁是第二天的颂莲宴上。
这类宴会大多要进行好几天,众人游湖泛舟,吟诗作对,非常诗情画意。
姜知月难得地没遇见来挑衅她的人,可能是因为昨天一曲动京城,许多人看她眼光都从鄙夷不屑变成了探究好奇。
也有许多人主动释放善意,来询问那惊世之曲的细节,更有人连夜练习了其中一段,特意求姜知月指点评鉴。
舆论的改变需要时间,不过一天就能扭转到如此地步,姜知月已经很满意,同时也感叹起皇帝的金口玉言来。
姜知月应付了不少欲和她交好的世家小姐,觉得身心俱疲,于是拉着侍女躲去了一处偏僻亭子,将昨日做的绿豆沙冰和栗子包拿来吃。
也就在这时候,初夏气鼓鼓地跑来告状:“小姐,张夫人昨儿把你的月例裁了一半!”
姜知月正咬了口外皮松软,内馅绵甜的栗子包,闻言抬眼道:“这么说来,现在我每个月只有七两的月例了?”
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初夏道:“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二小姐身边的下人,她们嘀嘀咕咕的,提到张夫人昨日裁减了不少人的月例工钱,我便好奇地听了一耳朵,便意外知道了这事。”
姜知月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虽说现在的她并不怎么在乎那点钱,但张氏此举还是让她微微蹙眉。
原身每月十四两的月例,在世家小姐中也算少有了,说句不客气的,姜知阮一天的花销可能都不止这点。
姜知阮喜好珠宝饰,又为了维持才女的人设大量购买典籍书帖,加之人被娇养惯了,恐怕一顿饭都不止十四两。
反观姜知月,因为本就拮据的份例没有多少好看时新的服饰,吃食更是常受苛待,若不是本人颜值绝佳,穿什么都好看,恐怕早早就被如珠似玉的姜知阮比得体无完肤了。
也便是有母亲极为丰厚的嫁妆打底,否则姜知月在姜府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是个问题。
可这些钱总有花完的一天,姜知月最近总在想着拿这笔钱生财的事情,猝不及防的又听到了自己被裁减月例,也是颇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