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透如薄纱的窗户纸,张大虎使劲摇头,表示于此无关。
高晟的目光停在温鸾脸上,略一打转方收了回来。
“都出去看看。”
不等堂上主审官发话,他抬腿往外走,丝毫没有“犯官”
的自觉。
绿袍赶忙跑两步,抢在他前头迈过门槛,还回头重重哼了声。
高晟眼中毫无起伏,待他下台阶时,看似随意抚了下腰间的荷包,一粒珠子已然在手,手腕一翻,手指一弹。
“啊呀!”
绿袍膝盖窝一麻,跟头咕噜滚下台阶,摔得灰头土脸,额头鼓起个大包。
高晟慢悠悠走过,“李大人,看路。”
“你、是不是你?”
绿袍捂着脑袋,气急败坏要找高晟算账。
后面的老几位赶紧的,扶的扶,劝的劝,只有张肃小声提醒高晟,“收敛点,四面树敌,皇上也保不了你。”
对这位老大人,高晟是以晚辈自居的,“我没办法啊,张伯伯。”
“伯伯”
二字入耳,几乎令正容亢色的张肃落泪,深深看了高晟一眼,虽没再言语,眼神却像是在做出某种保证。
看着高晟一怔。
张肃已大踏步向前走去,高晟仰头,用力闭了闭眼。
伴着一声沉重的门响,门外的场景徐徐出现在一众官员眼中。
数十名身着襕衫的学子静坐门前,他们身后,是上百名大周百姓。
穿绸裹缎的,粗布麻衣的,有头戴四方平定巾的缙绅,有顶着斗笠光着脚的庄稼汉,他们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静静地坐在这里,不吵不闹,安静而凝重。
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沉压在门槛内的几位大人心头。
张肃率先迈过门槛,双手抱拳团团一拜,“诸位,有什么话,有什么诉求,可以选一二人去衙门里谈,能满足的,我们都会满足,请先起来。”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小书生扬声道:“我们就想知道,这是大周的京城,还是瓦剌人的京城?”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温鸾惊讶极了——这是那天考教高晟背书的小书生!
张肃面容一整,“当然是大周的京城。”
“既如此,为什么对杀人的瓦剌敬如上宾,对救人的官员喊打喊杀?难道因为他们是瓦剌人,就可以践踏我大周的律法,随时残杀我大周百姓,而不用受惩罚吗?”
“该交的赋税,我们老老实实一样不少,该服的徭役,无论多严苛繁多,我们都咬牙撑下来的,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
人群齐齐发问。
绿袍青袍等几个官儿都被问懵了,你种田,就要交田赋,你经商,就要交商税,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为什么?
“休要胡搅蛮缠!”
绿袍皱眉呵斥前排的学生,“无故咆哮公堂,功名还要不要了?亏你们还是个读书人,圣贤之道是一点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