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从陈屿宁的荧光绿渐变卫衣上移开,险些笑场。
真可谓“绿得触目惊心,绿得咄咄逼人”
。
他微微颔首,解开第二粒西服纽扣坐下,动作比平时更慢。
借这几秒稍稍掂量,陈小姐想扮猪吃老虎,还挺有幽默感,其实是个聪明人,和她说话想必不会太费劲。
陈屿宁也在掂量。
他视线轻扫几眼,蜻蜓点水,眼神并不飘忽,目标明确。
衣服他只看袖口,品牌大概一眼轮廓就认得出,这衣服与去年秋冬的近似款最大差别在袖口,他在区分是新款还是旧款。
这男人自己的西服并非那几个热门品牌热门款成衣,面料珍稀,量身剪裁像定制,陈屿宁看不出价格,暗忖自己穿看得出牌子的衣服出门,反而是个败笔。
他自然地垂眸看茶单,语速也偏慢:“陈小姐点过了吗?”
她还想装没礼貌,但忽然因为怯场放不开手脚,话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满怀敬意:“您点吧。”
韩锐应该是熟客。
他于是不再看单,招服务生来交代几句,细致到第二道要多少度,最后把茶单还到对方手里。
举手投足的气度,让陈屿宁想到一个词,光风霁月。
韩锐回过头与她寒暄几句,借堂姐与她的交情打开话匣,等到茶与茶点上来,话题才过度到盛致,三言两语就问清了谁给陈屿宁递的刀、谁给她扇的风。
陈屿宁本来也没想在这上面兜圈子,趁早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
“但是陈小姐,”
韩锐慢慢呷一口茶,杯底落回桌面才继续说,“你有责任公开澄清误会、恢复盛致的名誉。”
陈屿宁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是个虚荣爱面子的女人,要我承认错误不可能,更何况主责不在我,我不过轻信了朋友。”
韩锐:“这件事影响的其实不止盛致一个人,还有周屏。”
陈屿宁笑一笑:“情侣之间就更不用道歉了,周屏忙得要命,他根本没当回事。”
韩锐:“中午我和山水资本的人吃了顿便饭,他们对逐梦的创始人形象产生了担忧。”
陈屿宁捻着茶点碟里干叶子形状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吃,嚼几下觉得难以下咽,但还是勉强就茶冲服,兴许上流社会就爱搞这种磨练自我的修行。
她施施然道:“哦,没想到他投资人对他的信任度比我对他的还低。”
韩锐把话说得再明白些:“如果他们下回去资助他的对手,是你的功劳。”
陈屿宁夸张地摇头晃脑:“那我可真是喜闻乐见,他成了孤家寡人也就没这些莺莺燕燕了,我可以养他。”
韩锐知道她虚张声势,她和周屏的感情不如高中生小情侣那么纯真,但也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薄情寡义。
有一点可以确证,陈屿宁不会让周屏成为自己的软肋。
他回到最初的思路:“要养他可不容易,陈小姐事业得再上一个台阶。这周能不能拨冗约个晚饭?PPRM集团也是我公司的客户,可以帮陈小姐介绍些朋友认识。”
陈屿宁明后天的活动并不是不能推,但不想显得自己太心急。
“周日怎么样?”
韩锐:“周日吃饭倒不是问题,这事端发酵到周末会变成什么样可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