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后,流越才开口吩咐道:“书信上,告知嬷嬷务必好生照看皇兄的身体,尽量不要去后宫,就算要幸她……”
最后一句,流越几乎是咬碎了银牙才说道,“让她去大兴宫。”
青辞领命。
心中的迷惑已了,交代也已下去,流越并未多留,转身就要离去。
“主子。”
青辞有些犹豫地上前,在流越离开之前,终于问出了口,“洛阳王说的话,可信吗?”
并非是青辞不愿意相信,凡是留个心眼总该是好的。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洛阳王的片面之词,也许这曼陀罗花粉并不是从贡品中掉出来的,也许只是洛阳王为了挑拨流越与宫里的关系,也许……
不管是什么也许,既然问了,流越就一定会懂。
男子的身躯未见任何停滞的迹象,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本王信他。”
*
回到枫园已经是半夜三更,悠然静谧的院落里,枫叶沙沙作响,不似中秋月大月圆,引人思念。此刻的月光打落在随风而起的片片枫叶上,暗影憧憧,犹如鬼魅。
一如此刻流越的心境。心寒如九尺冰雪,锦衣之上冰凉一片,墨沾染了些许的水珠,一双眼睛在暗夜中幽黑似无尽深渊。
带着这样的心境走进了屋子,简单的沐浴之后,流越脚步顿了顿,他犹豫了一瞬,在想要不要踏进房间,毕竟此刻他的模样,叫她看见了,兴许会有些害怕。
可转念一想,人都已经睡了,他进去看一眼再出来,未尝不可。
思及此,流越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室内只留了一盏灯,烛光昏暗,枫红的纱幔将一张大床裹住,手指轻轻一挑,露出了一条间隙。
“相公,你回来了。”
意料之外,人还没见到,声音就从纱幔内传来出来。流越心中一惊,精致的五官上神色晦暗不明,无数的心情交融之后闪现在眼中的,是一名叫复杂的情绪。
动心一念,流越掀开了纱幔,就见安少音墨微乱,整个人埋在锦被之下,半阖双眸地看着他。
玉面上倦意尽显,安少音胡乱地拢了拢丝,轻轻打了个呵欠。
“不是让你先睡?”
差人送她回房到现在过了两三个时辰,这么久了人还睁着眼睛,流越有些不悦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才出来多久,你就不听话了。”
“已经睡过一轮了。”
安少音睡眼惺忪,听到话里的指责之意,似有委屈地抿了抿嘴,解释道,“醒来看相公还没回来,一时睡不着。”
闻言,流越神色一松,语气也降了下来,眼底的冷意隐藏去了,目光所及一片温柔:“那我现在回来了,你可是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