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也只有这十几日是最清闲,能撂开手陪陪爱妻的。
故而赵行一回宫,就直奔含章殿而去。
彼时小宫女才去折了红梅回来,郑皇后摆弄着插屏,晋和帝就歪靠在三足凭几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但心思显然就不在书上,一双眼根本就没离开过郑皇后。
外头宫娥打了毡帘,引着赵行入内,郑皇后手上最后一枝梅正好摆置完。
一见他,眉眼间笑意更浓了,招手就叫他:“你来得正好,我刚弄好的,你瞧瞧好不好看?”
赵行神色淡然,与其说是笑,都不如说是扯了扯面皮,更像是不得不敷衍。
郑皇后和晋和帝对视一眼,晋和帝把手上书卷反手扣下去:“你从外面回来,怎么这幅神情?跟姜家小丫头吵架了?”
赵行心下无奈。
郑皇后也瞪了他一眼。
金殿上他是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回了后宫就变了个人。
许是在前朝太拘束,也得端着天子威严,经年累月实在是累了,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总是这样的。
天家父子少有温情,晋和帝在这上头却做的极好。
他看郑皇后也瞪他,才改了口:“你有事儿啊?”
赵行思忖着,先颔首说是:“儿臣出了趟宫,没去皇叔府上。”
说完了,抬眼望去,先安抚郑皇后:“有个事儿得回您和父皇,只是您听过别太生气,否则儿臣便不回了。”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
郑皇后脸色当场不好看起来。
晋和帝也坐直起身:“你究竟去了哪里?”
赵行却不开口。
郑皇后压着眉心缓了会儿:“你说吧,我不生气就是了。”
但她听完是肯定要生气的。
赵行这才肯回话:“成国公府的韩沛昭惹了祸,青天白日在风客来糟蹋了清白人家小娘子,偏那小娘子正是姜元瞻的……知交好友。”
他刻意顿声,连郑皇后都吃了一惊,追问他:“那位薛娘子?”
赵行嗯了声:“此事闹到京兆府,为着年下,黄府尹也只是暂且将韩沛昭押入牢中,又去知会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爱子心切,甚至去求了皇婶。
可皇婶那个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她说不下来情,求告无门,又不敢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知使什么法子托到三郎那里去。
三郎出宫去了一趟国公府,一个多时辰前他回宫来找儿臣,说国公夫人有事相求,请儿臣到成国公府走一趟。
儿臣想着,八成是为韩沛昭那事儿。
这大过年的,倒不如去见她一面,也劝她死了这条心,该怎么定罪,等年后复印,衙门自有定夺,于是就去了。”
这事儿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无非是帝后稳得住。
但脸色还是都不好看。
“简直是混账!”
晋和帝一拍小案:“好好的高门嫡子,两年前成国公还上折子为他请封,他就是这么让朕高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