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
她只好问谢敛。
青年背对着她,衣衫尽湿,乌散落吹散在颊边。听了她的话,才微微转过头来,深色的瞳仁里看不清此时的情绪,只叫人觉得淡淡的。
“嗯。”
他温和道。
宋矜想起刚刚芦苇丛中的惨叫声,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刚刚那一大片被火烧的芦苇丛中,应该是有不少活人的。淮南西路的追杀,一直酝酿到江陵狭隘的江水之畔,都未曾放弃。
“芦苇丛中的那些人,都死了?”
她问。
其实,她还想要问一问,芦苇丛中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因为眼前的人是谢敛,她心里便有了答案,于是问了这个问题。
谢敛只道:“你不必细想,与你无关。”
宋矜欲言又止看他。
他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姿态一如既往地平和,但脊背却有些无形的僵。看起来既从容笃定,却又仿佛在接受着什么考量。
谢敛又想,他本就不是君子。
“怎么会与我没有干系?”
她嗓音微颤。
谢敛眸色平静,内敛到近乎深沉,叫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只道:“人都是我杀的,与你不相干,不必为此烦恼。”
“谢含之。”
宋矜抬高?了声音。
他心弦为之一颤,缓缓掀起眼帘看向?面?前的人。女?郎乌仍在滴水,苍白的面?颊带着病态的潮红,勉强撑起精神瞧着他,眸子如秋水起了涟漪。
她因为他病得这样厉害。
而他又令她背上这样的内心谴责,可?见她实不该与他惹上干系。
“你昨夜才与我说,夫妻一体。”
她尾音低低,有些黯然?。
谢敛无声看着她,喉间微颤:“抱歉。”
此时此刻。
他落魄潦倒,只能如此处置。
女?郎靠过来一点,尾的水滴落在他手背。
她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点药草的苦涩,近乎是逼迫地看着他,慢慢说道:“这些人若是不能死绝,我们恐怕要再背负一条罪名?。夫妻一体,我连这个也不能向?我的夫君问清楚吗?”
因为还有旁人的缘故,两人本来声音就不大。
此时宋矜压低声音,便只有他一人能够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谢敛骤然?听到夫君二字,眼睫微颤。
他甚至是短暂地缓了片刻,才明白到她话里的意思。她并非担心收牵连,而是甘心与他牵连,并且还在为他所担忧。
“我审问过,一人不少。”
谢敛于是回答她。
女?郎沉默,有些气恼地道:“那就好。”
谢敛竟无形中松了口气。
加之联想到她的暗疾,谢敛有了几分猜测,却又不愿意问她求证。他只是伸手,要给?她拢好斗篷,却不料女?郎垂眼低问:“你当真当我与你是夫妻吗?”